是……姐姐吗?
在昏迷的朦胧之中,阮朱下意识地想到。
这脊背的温度、和肩膀的宽度,让她感到了熟悉、安心与一些陌生。
因为那一些陌生,阮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阳光刺激得她眯起了眼睛,同时她听见了那背着她的人儿自言自语着嘀咕道:“我皮那么一下不就为的是让他来追我嘛……”
阮朱没有吭声。
这声音她一点都不熟悉,在眼睛熟悉了光芒之后,她仔细看了看背着自己的人——一身红衣、一头长发,身材体型穿着打扮怎么看怎么像自家那个不靠谱的姐姐,阮朱一头雾水,但是还是没有吭声,就这样听着背着她的那人嘀嘀咕咕着。
“现在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先跑,能知道有这么一个地阶下品呆在容县是一个很大的利好了。”
“有机会再把他做掉——真是傻瓜,这家伙难不成真以为自己在这县城里无敌了?这个时候就跳出来的地阶,怕不是和这阮家二小姐一样天真……”
“……我哪天真了?”
阮朱翻翻白眼,在听了几句那声音之后,她才终于确定了这人的身份,并且感到了一阵无语。
——这就是传说中的女装严渊吗?
——和……姐姐好像……
……
“不是要去森林吗?为什么在这儿停下来了?”阮朱好奇地问道。
他们此时停在了城北大门在不到五十米处,但阮朱并不知道他们俩停下来要干什么。
“森林要去的,但是准备也是要做的。”严渊老气横秋地说着,一边还拎着他那把刀对着周围比划了几下,然后做出了一副无敌最为寂寞的表情,“唉,我真是太快了,那几个黑哥哥根本追不上我呀。”
“呵。”阮朱冷笑,“你真是个过于快速的男人。”
“为什么在总觉得你在骂我???”
“您的错觉。”
此时的阮朱已经能够独立行动了,虽然还是虚弱,但是已经能够不借助严渊的搀扶行走了。这样的她本可以直接离开,去找她那个阮家地阶供奉求助,或者干脆不管严渊死活——这些都是严渊刚刚主动建议的,他巴不得这阮家二小姐能赶紧走了别拖他后腿呢!
但阮朱并没有走,她死倔地赖在严渊身边,让我们的小米同学十分的无奈,他也不可能看着阮朱出事,只好接着背着她逃跑。
“啧……阮朱,你先去那里猫着,然后别乱来,等我搞定了就冲过去抱住你接着跑。”严渊淡淡地说道,“如果搞不定我就直接走,你继续躲在那里别出声,等他们走了直接回去找你们家的人喊救命。”
“嗯,好的。”阮朱并没有再顶嘴什么的,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便听话地走去了严渊所指的地方,藏了进去。严渊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没有一根胡子的下巴,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比她姐可爱。”
相比如同熊孩子一般的阮殷,阮朱更加符合大家族大小姐的身份,无论是之前与王侩的会晤沟通,还是在与其他当地居民的相处之中,阮朱的处理都可圈可点,从容之中带着优雅,无时无刻不挂着亲和力爆表的笑容,在面临危险之时又当仁不让、冲在最前,实在是一名很不错的家族继承人。
但是这些都只是表面而已,如今这个阮朱才是真实的阮朱——一个面对危险显得十分慌乱的小女孩。
“嘛,总而言之,她比她姐好对付多了。”严渊伸出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把不知不觉挂在嘴角的笑容一点点揉掉,然后眯起了眼睛,抬头看向自己来时的道路,“还有点账要算呢!”
在整个容县之中,严渊真正在意的人只有两人。
第一个是刘清若,他欠他的救命之恩迟早都会报答的。
第二个……则是崔汐瑶。
这傻丫头喜欢自己,这早就不能算是什么新闻了,严渊又不傻,自然能够从平日的相处之中看出这件事情,但是他不能回应,且不论自己的过去和背景,也不去探求崔汐瑶那神秘的背景身世,他这个人的性格就不允许他回应她的感情。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傻丫头……虽然这个傻丫头天天坑我……虽然……但能欺负她的只有我啊,混蛋。”
严渊轻轻地说道,然后平举双手,将那把灰蒙蒙的长刀平放在自己的胸前,没有出鞘,没有偏移,就这么平举着对准了自己的前方。
过午的烈阳还高高地挂在人们的头顶,刺目的阳光洒落大地,那持长刀着长裙的少年就沐浴在阳光之下,站在城门之前,看着来路。
等待着狭路相逢。
骚动从远远而来,那帮黑人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那最早的喷火黑人一个人扛着两桶火药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此时这些黑人聚成堆了自然就更加嚣张,更何况他们的领头人还是一名地阶强者!严渊估计他们觉得自己在这容县已经无敌了,要不然这帮外邦人凭什么这么嚣张?
他笑了。
黑人们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了,在严渊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严渊,他亲眼看着他们见到自己后十分惊喜地指指点点,咿咿呀呀地说着他们那些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并且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果然有什么追踪的法子,靠的是法术还是气味?这帮黑蛮子不会鼻子和狗一样灵吧?
严渊想到,但是他不慌不忙,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
雷克斯一马当前冲在最前!他依旧是那火焰巨人的模样,身高足足两米,身上也缠绕着火舌,百姓们见状纷纷尖叫着四处逃跑,但这黑人强者哪管大梁王朝的百姓?他只顾得上冲过来杀了这刚刚挑衅了自己的严渊!严渊刚刚在他面前露出了两手已经让雷克斯判断出他的实力和能够造成的威胁了,在他看来,无论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完成任务,杀了严渊都是一件必要的事情!
他虽然自负,但是也护短,他还是知道自己的徒弟们远远不足以和严渊战斗,所以他一人冲在了对付的最前方,为的就是一个人承担下杀严渊的风险,以免自己的徒子徒孙们被临死反扑的严渊杀掉一两个。
但这正中严渊的下怀,他还怕他怂在自己的徒弟身后不敢过来呢!
严渊继续笑着。
雷克斯如同一辆脱缰的马车一般,声势浩大地冲了过来!
“哈哈哈哈!!!死吧小子!!!”
雷克斯身上的火焰开始一缕缕地旋转凝结,一瞬间集中在了他那恐怖的右臂之上,火舌密集地缠绕住了雷克斯的右臂,一时间,那右臂变得无比膨胀恐怖,就仿佛一只能够扼杀妖兽的巨蟒一般,露出了其狰狞的獠牙之炎!
火焰巨蟒朝着严渊张开了血盆大口!
而就在这个时候,严渊不退反进,忽然是向前大步流星地迈步!
一步!两步!三步!
一瞬间就将他们俩之间原本还有的距离缩短,握着那把灰蒙蒙的长刀就迎着火蟒而去!
“我自横刀向天笑!”
璀璨刀光亮起!
“哈哈哈!这次不逃了?!”
火焰巨蟒一瞬间开始旋转起来,那只右臂上的火焰化作旋涡,并且愈来愈大!那头火焰巨蟒就仿佛长出了第二个、第三个头颅一般,随着雷克斯的大笑声,那巨蟒化作了九头巨蛇!九蛇头现獠牙,从九个不同的方向朝着严渊咬过来!
雷克斯之前被严渊的刀光吓了一跳,但这并不代表他怕了,甚至恰恰相反,那一次的刀光让他见识到了严渊的刀法水平,让他确信这个持刀少年远没有达到地阶,这让他的信心十足,也有了心理准备。这些让他这一次毫无畏惧地全力攻击,硬是要用强攻对强攻,将这少年压制到死!
“死吧!死吧!死吧!”
“去留肝胆两昆仑。”
严渊上半句念得还算是清脆有力,但下半句却陡然化作了淡然飘逸,全然没有这诗本身的视死如归感,但就在这一句诗话音落地的瞬间,万象器鸣!
锄头在尖叫、菜刀在尖叫、守城士兵的剑在尖叫、甚至铁锅开始尖叫、铁门开始尖叫……
三公里之内的一切金属在那一刻全都化作了严渊的手中刀,与严渊的到一起共鸣尖叫、发出了属于武器的气刃鸣音!刀光不仅仅是覆盖在了严渊与雷克斯之间,刀光一瞬间替换了三公里之内的所有空气!
杀气突兀骤起!
煞气悍然爆发!
接着,锁定!
严渊的刀还停留在刀鞘之中未出,但是刀光已经覆盖了可视范围之内的一切空间,雷克斯被这一手吓得胆寒!他从未想过地阶之下能有人做到这种事情——不!这个家伙绝不是人阶?!地阶中品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他是地阶上品?!难道说是天阶?!
雷克斯此时攻势还未减,心气就已全然散去!
九头蛇因为自己主人一瞬间的迟疑而停顿了一瞬间,而就在这一瞬间,便是最好的机会!
长刀——出鞘!
这一刀,斩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