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钰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瞪着曹仁。
曹仁却觉莫名其妙,很不满意花钰的反应。
但他总算看在花钰是自已新晋的亲兵份上,勉强地替她着想一下。思忖片刻,曹仁温声地解释道:“寻常斥候,只需两天即可,本将许你七天,还不够么?”
“真够啊?”花钰木然了一张脸,木木地说,“可惜小女子不会侦察,倒让将军你失望了!将军,您请另寻一人罢。”
曹仁眉头一锁,扬声道:“嗯?你说甚么?!”
花钰道:“小女子说,小女子不会侦察!将军你且另寻一人罢!”
“大胆!”曹仁沉下脸来,“你可知道你在说甚么?!你敢抗令?!”
乍一瞧见自家将军生气的模样,花钰吓了一跳,怯怯地道:“你……你凶甚么。”
曹仁冷冷地看着花钰,大有一言不合就把花钰就地正法的趋势,吓得花钰眼圈一红,都快掉出泪来。张了张嘴,花钰道:
“将军,请容小女子恕难从命!”
“甚么?!”曹仁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花钰。
花钰不答,低下头去,敷衍地朝曹仁行了行礼,便要迈步地离开。
曹仁喝道,“慢着!你可知罪?!某是你的主将,你竟敢抗令?!”
花钰涨红了脸,大声道:“抗令又如何?!你待怎样?!”
“你!”曹仁也气结,气呼呼地瞪着花钰。
这大约是第一次敢有人敢违抗他的军令,直令曹仁他大感意外。
“将军——”
就在这时,阿诺倏地冲了进来,一见帐中对峙的气氛,连忙地抱拳,解释道:“花钰受了一点刺激,心态不稳,还请将军见谅,请让阿诺前去一探罢。”
“——嗯?”曹仁扬了扬眉,转看阿诺。
阿诺道:“花钰她是第一次手刃袁兵……”
花钰适时地流露一丝惶恐。
曹仁则面无表情。
阿诺继续道:“即便花钰身手极好,但观她此刻的样子,再去刺探之类,恐有不便!阿诺不才,愿意前往一探!如若不成,请斩吾头!”
“阿诺兄长……”花钰轻呼一声,很自觉地闭上了嘴。
曹仁上上下下地打量阿诺,冷声道:“阿诺,你是认真的?”
阿诺道:“不敢诓骗将军。”
曹仁沉吟片刻:论武艺,阿诺的确要比花钰强得太多,并且阿诺也是亲兵当中数一数二的好手,但论身法……阿诺却远不如花钰!
这就意味着:花钰比阿诺更善于斥候之职!更何况——
“花钰,你怎么说?”话锋一转,曹仁转问花钰。
花钰都不敢抬头,不吱一声。
曹仁顿了一顿,便道:“那好,那你……”
话音未落,便被花钰给打断了——“将军!”花钰突然开口,“此事就让交小女子罢!小女子定能完成任务!”
“你?”视线落到花钰的身上,曹仁一时都弄不明白花钰到底怎么想的,狐疑地问,“方才你不是说了不想去么?”
咬了咬唇,花钰道:“不!小女子想过了,小女子最为合适,请将军下令罢!”
曹仁望了一望惊讶的阿诺,又看了一看花钰,缓声道:“花钰听命!本将限你七天之内,调查清楚袁军的部署!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诺。”花钰脆生生地应下。
曹仁抿了抿嘴,摆手道:“既然这样,你且准备去罢,出发之后不必回复。”
言罢,曹仁迈步地离开。
刚出军帐,曹仁就听见花钰低声地抱怨道:“你瞧一瞧,你瞧一瞧,咱们将军可够不近人情的,怎能这样!……”
迟疑片刻,曹仁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正大光明地听起了墙角。
却听帐内,阿诺小声道:“花钰,不可这样说将军。”
“说说又怎地,你没瞧见小女子白天动手杀人了么?”花钰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他没有安慰人家也就罢了,竟还……”
竟还甚么?!
曹仁怔了一怔,后知觉地发现自已走得稍稍远了,已然听不清花钰在说甚么。
停下脚步,曹仁灵光一闪,骤然来了兴致,尝试地调动内力,将体内的两个光团全部汇集一处,集中涌到自已的右耳上!
果不其然,曹仁忽觉他的右耳竟能听清花钰和阿诺的对话了!
“……凶人家不说,竟然还说提头来见?——他把小女子当成甚么了?不惧一死的悍兵不成?小女子真有那副骨气,早在失手之前,就该自尽了!”
那头,花钰忿忿不平地低嚷。
阿诺则好脾气地哄道:“将军一向谨慎,没有考虑到你是女子,所以说话才重了一些,你可别较真啊?”
“较真?小女子敢较真么?”花钰哼了一哼,不难想象她翻个白眼的情景,直令曹仁暗地轻笑,“也不晓得他这副脾气有谁会受得了……对了,将军他年纪也不小了罢?有没有娶妻呀?”
阿诺道:“这个么?曾经娶过。”
“甚么叫曾经娶过?”花钰来了兴致,八卦起来。
阿诺赧然道:“将军刚及冠时,便娶了妻子,可是曹夫人没过两年,就病死了。在这以后,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就没再娶人了。”
“不娶了?那他有孩子罢?——他有没有孩子?”花钰越问越大胆。
“还没。”阿诺说话结结巴巴,“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些?莫非……”
“少来胡思乱想,人家才没有!”
……听至这里,曹仁也说不清自个儿是何感想:妻子么?那是多远的事了?
“咳咳——”重重地,曹仁重重地咳了一声。
即便曹仁走得挺远,也依然吓到了周围巡逻的曹兵们,包括帐里的那两人。
“曹将军,是否需要军中医师前来诊治?”一名曹兵关心地说。
曹仁挥了挥手,回道:“不必。”
再侧耳倾听,曹仁满意地听到花钰大惊失色的语调,她说:“哎呀!不好!将军还未走远!他是不是听到了?这下该怎么办?”
阿诺还不忘安慰道:“冷静,冷静,将军离开了,他不可能听到……”
花钰却依旧懊恼不已,兀自地恼道:“胡说!他肯定能听到!他绝对听到了!惨了惨了,早知如此,小女子就不该多问!要不小女子现在就动身,前往袁营那里探一探罢?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