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至「鲁莽」，绮灵故意地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曹仁，似是要求曹仁开口说继续。曹仁嘴角抽了一抽，便道：“——继续说下去？”
绮灵便道：“你不好奇徐庶先生为甚么会不高兴吗？”
曹仁道：“为甚么？”
绮灵撇了撇嘴，哼道：“看来将军你并不想听啊？”
曹仁挑了挑眉，直觉绮灵是在向他撒娇……不然，怎么一向正经的绮灵，三番四次地找着理由不讲她的奇遇了？
微微一笑，曹仁笑道：“某想听。”
——这次，曹仁亦改了自称，似乎又与绮灵拉近了距离。
绮灵转了转眼珠子，再道：“小女子觉得奇怪，便问徐庶先生，为甚么不高兴。徐庶先生说，他有一位老母，家住颍川，而颍川则是曹操管辖的势力范围，倘若曹操因为夏侯惇战败而大怒，迁怒并追究其因，他很担心老母是否会受到牵连。”
曹仁眨了眨眼，心想：看来这位徐庶先生倒是心细之人，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啊！
微抬下巴，绮灵道：“只是徐庶先生被刘备任命为军师，忙于驻守新野，根本没法将他的老母接来……小女子瞧徐庶先生实在牵挂他的母亲，便拍了拍胸脯，自荐地帮忙，替他把母亲带来！谁知，小女子刚到颍川不久，倒是遇到了程昱先生！程昱先生居然也想接走徐老夫人。”
叹了叹气，绮灵道：“小女子若不是见过程昱先生，知晓他乃曹操麾下的谋士，小女子恐怕还以为他是徐庶先生的朋友，也替徐庶先生接人呢！”
似是放下了心结，绮灵也大大方方地说起曹操，只是不唤曹操为「曹公」或是「丞相」，而是直呼其姓名……曹仁微微地苦笑，瞅着绮灵，气不得，怒不得，别提多难受了：生气罢，曹仁却知绮灵的身份，她排斥主公是理所应当的；不气罢，曹仁却暗地郁闷，恨不能替自家主公打抱不平——
罢了。
扶了扶额，曹仁道：“很可惜，你失败了。”
——失败了！
绮灵失败了！
抿了抿嘴，绮灵没了笑容，自嘲道：“将军说得不错，是小女子失败了。”
这大约是绮灵第一次失手罢？——咬了咬唇，绮灵显得相当不服气，又道：“说来这是将军你的卑鄙之举！若不是你用毒药害小女子，小女子哪能……”
气呼呼地，绮灵戛然而止。
曹仁安抚道：“绮灵……女侠，你莫要着恼。主公很重视徐老夫人，必会倍加地礼遇于她。至于你，老实说，主公对你也欣赏非常呢！”
绮灵听罢，非但没有高兴的表情，反而横眉瞪眼道：“欣赏又如何？——将军，你且记着，无论小女子遭受何等打击，小女子都不会投奔曹操！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将来更不会！将军，你们还是死了这份心罢！”
“唉！”曹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意料之内——多次的打击，以至于曹仁已经很能坦然地面对绮灵的不投奔行为，只是……“不投奔吾家主公也就算了，那你会投奔别人么？诸如刘备，或是孙权？”
“不会！都不会！”绮灵斩钉截铁地回答，“小女子唯一的心愿是拿回父亲的遗物方天画戟和赤兔马……现今赤兔马已然找到，余下的，便是方天画戟！”
“但是，方天画戟是在班狂于手里？”曹仁紧接地指出，又皱了皱眉，回想他与班狂于交手的次数，后知觉地想起他并没有甚么兵器，不禁地问，“你确定？方天画戟真在班狂于的手里？”
绮灵古怪地瞪向曹仁，反问：“这不是曹操说的么？——难不成曹操是骗人的？”
吞了吞口水，曹仁暗觉不妙，急忙地圆场道：“胡说！主公不可能骗人！他说在班狂于那里，就一定在班狂于那里……对了，你查到了班狂于究竟在哪里吗？”
绮灵呆了一呆，嗫嚅了嘴唇，有心想说甚么，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怎么了？”曹仁关心地望向绮灵，“莫非你没查到？”
“——不是！”绮灵急忙地否认。
“看来，你查到了？”曹仁顺势地问，“他在哪里？”
“这……说来也话长。”绮灵一脸沧桑。
曹仁轻轻地拍了一拍绮灵的肩膀，问道：“——继续。”
绮灵：“……”
这话真是该死的熟悉！
绮灵清了清喉咙，回道：“班狂于……在孙权那里。”
瞳孔一缩，曹仁吃了一惊，惊道：“他在哪里？！”
“孙权，他在孙权那里……”顿了一顿，绮灵沉声地回答，“他成了孙权的暗卫，在暗地里保护孙权的一举一动，并且极得孙权的信赖。”
“他……”曹仁抽了抽气：不愧是班狂于，真有手段，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赢得了孙权的信任……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呢？！倏地，曹仁意识到一件事情，忙问，“班狂于是怎么从北方流落到南方的？”
并且，班狂于还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到了孙权的手下……如此一来，孙权那边岂不是如虎添翼了吗？！
绮灵头疼道：“说来这也怪将军。”
“怪……某？！”曹仁张大了嘴巴。
绮灵煞有其事道：“没错，就怪将军——昔日，你将班狂于打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又把他逼着逃去了并州，想向并州的匈奴借兵，但亦被将军你给破坏了……”
摸了摸鼻子，曹仁顿觉自身的功勋……还真不少啊？！
“某记得他当初逃跑了……”曹仁努力地回忆，总算想到一丁点儿画面，“后来，他在并州也呆不下去，就逃往了南方？”
“——不！”绮灵紧绷了一张小脸，开口说，“一开始，他想逃往凉州，想向凉州借兵！可惜的是，凉州比并州和幽州更加混乱！凉州可不止有一个夷族啊！”
眸光闪闪，绮灵说得痛快极了，眼里总算少了那一份戾气。
曹仁则满头黑线，他大约能猜到班狂于的打算了——
果不其然，就听绮灵说：“凉州地盘早被各个夷族势力瓜分完毕，最神奇的是，各个夷族的实力相对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