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纠结地,曹仁斟酌道:“某虽识得几个字,但却不解其意……”
话音刚落,便听曹休惊奇道:“这么说来,兄长你真能看得了?”
嗯?——此话何意?
曹仁怔了一怔,反问:“甚么叫「看得了」?——敢情你们看不了么?”
曹休说了一声「兄长得罪」,就一把夺过曹仁手中的书籍,手指书中一竖字迹,问道:“兄长,这里有字么?”
曹仁:“……”
难道没字么?
木然了一张脸,曹仁直觉古怪,却一字一句地念道:『窃惟黄帝战蚩尤于涿鹿,梦天神授符,而命风后演就奇门,此遁甲所由始也。』
顿了一顿,曹仁自觉地将下面几句话一并地念出:『帝尧命大禹治水,得玄女传文,而因洛龟画敍九畴,此遁甲所由着也。汉子房总局十八而成决胜之功——』
『先排九宫于掌上,而坎居一、坤居二、震居三、巽居四、中央五、干六、兑七、艮八、离九,而造化见矣。次分八卦于盘中,而离位于南,坎位于北,震东,兑西,巽东南,坤西南,艮东北,干西北,而方隅定矣。』
皱了皱眉,曹仁再念,念得磕磕碰碰。扶了扶额,曹仁头疼道:“你们瞧一瞧,这说的都是些甚么?”——他都看不懂好么!
在场众人:“……”
但凡看了那本《奇门遁甲》,众人无不瞠目结舌,除了荀彧。
曹爽「哇」地一声,惊叫道:“兄长,你……你竟真能看见!”
啊?——看见?敢情他们看不见么?
后知觉地,曹仁眨了眨眼,再瞄那本奇书,定睛地看了再看:嗯!没错!他的确看到那本书的那行字迹正是那样写的……可惜的是,他的确不大理解这是何意。
扭过脸去,曹永朝荀彧拱了拱手,恭敬道:“荀先生,您能否解释一、二呢?”
荀彧沉吟片刻,才道:“黄帝在逐鹿地区和蚩尤交战,梦到天神传授符咒,就命令风后演示奇门,这就是遁甲的开始。尧帝命令大禹治理水患,大禹得到玄女传授文书,就凭借洛书画出了九韬,这就是遁甲被著作的开始。到了汉代张良总结了奇门遁甲总局十八,就成了奇门遁甲的决胜之功,集大成者——”
神情透出一抹歉意,荀彧道:“前半段似是在说这本奇书的渊源,至于「先排九宫于掌上」这后半段的内容,老夫却是不大懂了,也许与「方位」有关。”
轻敲案几,荀彧呢喃,轻声道:“先排九宫于掌上,先排九宫于掌上?——九宫,九宫?莫非……”
荀彧兀自地陷入沉思。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荀彧,默契地保持安静。
良久,荀彧回过神来,叹道:“实在抱歉,老夫实不大擅长「天文」,没法替子孝解析,不如子孝去找一名善通天文的,想来应该能够有所帮助罢?”
曹仁点了点头,顺口道:“也好,但找谁好呢?先生可有推荐之人?”
荀彧兴致勃勃地道:“有。说来倒也巧了:老夫正好识得一人,此人姓刘,名洪,字元卓,泰山郡蒙阴县人,乃是鲁王刘兴后裔,自幼聪慧好学,博览六艺群书,学识渊博,尤其精于天文和历法,目前就任山阳太守,只是几年前,似又迁任了曲城侯相。子孝若是得闲了,可去曲城拜访于他。”
“曲城,曲城,莫不是青州东莱郡曲城?”曹仁脱口而出,继而神情一敛,微带敌视地说,“如此说来,他岂不是在冀州牧袁绍麾下……?”
“非也,非也。”荀彧摇了摇头,“子孝莫不是忘记他还曾是山阳太守?那山阳一带,可还曾属于司州河内郡呢?”
现下,司州可谓人烟荒芜,所属无主之州。
摸了摸鼻子,曹仁惭愧道:“多亏先生提醒,子孝差点误事。”
“无妨,无妨。”荀彧抚了抚须,难得流露几分欣赏,多说了几句,“此人当真才华出众,老夫听闻这人在位为相期间,赏罚分明,且重教化,移风易俗,当地吏民皆是畏而爱之,可谓远近闻名,颇有威望和政绩。”
曹仁眸光一闪,心生一丝倾慕,默默地记下了此人的名字,亦道:“果如先生所说,子孝定要前往一看。”
荀彧微微一笑,又道:“但在此之前,子孝可得把这本《奇门遁甲》全写出来呀?毕竟除了子孝你一人之外,没人能看得见此书所记载的字句。”
曹仁听罢,怔了一怔。
乍一听到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这本书籍的内容,曹仁惊讶极了,不信邪地找来数名仆役、婢女或者医师们前来一试,果然得知旁人无法参透此书。
见状,曹仁深呼一口气,爽快地应道:“先生说得不错,子孝这便抄写下来。”
见罢,荀彧自觉地拱手道:“子孝辛苦。既要抄书,老夫也不叨扰了,改日再来拜会罢。”
曹休等人有模有样,亦拱了拱手,与曹仁拜别。
分别之际,荀彧轻拍脑门,上上下下地打量曹仁,眼里划过一丝关心,迟疑地补充道:“对了,今天子孝被那个绮女侠……不提也罢。现观子孝伤势,可有大碍否?最好歇息几天,调养精力,再作打算。”
曹仁摆了摆手,浑不在意道:“先生勿忧。子孝身体健朗,又不是文弱书生,这些个小伤,不算甚么。”拍了拍胸口,曹仁表示他很健康。
健康?
这可太不寻常了。
忍不住地瞄了一瞄曹休等人,曹休等人各种包扎的凄惨模样,荀彧若有所思,也不着急反驳,带人迈离地离开了曹仁府邸。
眼见荀彧他们离开,曹仁微笑地返回自己的书房,立即命人备来笔墨纸砚,再喝退了闲杂人等,然后……
然后,曹仁奋笔疾书,将《奇门遁甲》的内容全部抄录一遍。
神奇的是,当他将《奇门遁甲》的第一页全部抄好,那些字迹竟然全都消失了。
真的全都消失了!
一张干干净净的布帛上没有留下曹仁书写的文字,明明曹仁他耗费了大半时辰!
起初,曹仁还以为是眼花,特意地揉了揉眼,曹仁瞪大双眼,又再仔细地瞧去,依旧只看见那张布帛上没有一点字迹!
这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抹了抹脸,曹仁重重地气喘,认认真真地再抄一遍。
尔后,当他放下笔后,再瞧那张布帛,依旧……
依旧没显一个字来。
曹仁坐不住了。
猛地站起,曹仁失声道:“——这不可能!”
甚么原因?!
为甚么他没法记录《奇门遁甲》里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