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他的说辞在我看来可笑又荒谬。
他有太多的解决方法了，可他偏偏选了对他来说，牺牲最小的。
精致的利己主义终于在我面前具象化了。
「其实今天我没准备上台，只是想去看一看。」我开口说道。
他愣了一下，问我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需要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并且也有独当一面的机会。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
他艰难地开口道：「所以低血糖是假的？你早就想好今天要把机会留给我？」
我摇了摇头，道：「低血糖是真的，去不了现场是假的。」
他呢喃了一句：「秦书，你对我真好。」
他起身握住我的手，说：「小书，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两眼，他转身就走出了门。
我心里清楚的明白，不会有让我满意的答复。
陈淼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我还在回复邮件，我为玉桥浪费太多时间了，必须马不停蹄地赶进度。
我听到他小声的拒绝了好几次，最后说了句：「那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问下秦总。」
他推开门的时候我望了过去，他用手指了指门外：「何工的女朋友正好路过，想来看看你。」
还没等我同意，门就被推得更开了，她的脸出现了。
7
她拎着一个帆布包，从里面掏出了好几样土特产放在我床头，笑着对我说：「领导，听一鸣说您生病了，我来探望一下，感谢您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
这话一语双关，我自然是听得出来。
她见我的眼神落在了她带来的东西上，立刻道：「领导，你别觉得我这些东西不好，这是我去年从山上采摘的，晒了整整一年才能有这样的成色，对女人补气血是最好不过的。」
有胆量、懂示弱，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判断。
「谢谢，只可惜我是过来出差的，住在酒店不太方便处理这些食材，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还要麻烦你带走。」
她还是面带笑容：「那如果领导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熬好了带过来的，毕竟玉桥还有两天就通车了，我过来就很方便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点我有些看不懂的自得，我理解为她觉得玉桥是何一鸣为她建造，所以提起总是带着些许旖旎。
「这玉桥建造的真漂亮，一鸣说您给了他很多帮助，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们村里都知道这玉桥是一鸣建造的，不知道多羡慕我，都说我找了个潜力股。」
「我不懂这些，但是听一鸣说其实是很艰难的，中间也遇到了很多难题，但好在结果是好的。其实大部分的事情都一样，在过程中也许会遇到一些意外，但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就可以，秦小姐，您说对吗？」
我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我对她的评价要加上一条「有见地」，当然，如果她不是用这话来敲打我，也许我会给出更高的评价。
其实我到目前为止都是冷静自持的，哪怕被现男友的未婚妻堵上门也并未让我觉得有多难堪，可当何一鸣冲进病房喊出对方的名字时，我的情绪终于失控。
我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中，指着病房的门让他们都滚出去。
8
原来她叫钟晓玉。
晓玉。
玉桥。
我的现男友以他未婚妻的名字，命名我为他建的桥。
这大概是我生平遭遇最讽刺的事情，没有之一。
当初项目部拟定名称的时候，是有七八个提案的。
我更倾向于「知桥」，因为山里没有高中，这座桥就是他们通往高等教育的捷径。
而何一鸣力争「玉桥」，那是他第一次在工作中跟我针锋相对。
他坚持这个名字更适合，他甚至为了能被采纳，像企业写策划案似的，洋洋洒洒地给了五六页的情况说明。
我最终被他的「青山绿山藏美玉」说服了，在这件无伤大雅的事情上做出了退让。
我却从未想过，这一步的退让，竟然我在今日遭受噬心之痛。
我问站在旁边的陈淼：「我是不是很傻？」
他答非所问道：「无论它叫什么，它都是您的孩子，你还记得设计它的初衷吗？」
我当然记得。
我跟何一鸣约会的时候，他带我去爬山，指着山对面跟我说
「小书，对面就是我的家。我第一次从山里出来，就是去读高中，山路加水路，我整整走了三天。」
「我曾经发誓，要用我毕生所学，为我的家乡架起通往城市的桥梁。我今年三十一岁了，直到我进了北部路桥，我才知道这件事离我这么近又那么远。」
「你说，再来三十年，我能做到吗？」
当时的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山对面，在树林的间隙中，有零星的房子，还有阵阵炊烟，那对我来说不仅是难得的风景，更是爱人的归巢。
彼时我刚从国外深造归来，手上不仅握着国内外的尖端技术，更有导师给的优渥资源，所有都在等着我这个拿奖无数的桥梁设计师的第一个作品一鸣惊人，我在众人的质疑声中，选择了城乡桥梁建设，并且在几个备选地点中加入了东乡镇。
当我看到何一鸣发亮的眼神时，我的心特别的柔软且坚定。
9
东乡镇，难度最大、风险最甚、预算也最高。
这是团队评估后给我的结果。
连我导师都被这件事情惊动了，小老头先是给我打电话骂了两个钟头，见我丝毫不肯松口后，又背着小皮包从他的工作地坐了五个小时火车来当面骂我。
我们唇枪舌剑的争论了四个小时，谁也没能说服谁。
最后我问他：「那您为什么到现在还待在连高铁都没建造的五洲，是为了名誉还是为了利益？」
他掷地有声道：「我为你了个大皮球！等你这个项目做完了去五洲帮忙，别空学一身本事只会跟我抬杠。」
这一等就是三年零七个月。
这座全长只有一千三百米的桥，整整建造了一千三百多天。
这其中的艰难险阻、辛酸泪水，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
作为桥梁的总设计师以及这个项目的领头人，我不仅要关心项目的进度、人员的调度、资金的配置，还有许许多多枝末细节的事情，都需要我一一落实。
项目落地三个月的时候，我已经瘦了快二十斤，精神状态也紧绷到近乎焦虑。
我随时都觉得自己会垮在下一秒。
我有无数不能与人言的崩溃瞬间，何一鸣都在默默地陪着我。
我们一起熬过了无数大声痛哭的深夜，面对无数质疑声、嘲笑声。
我曾经以为这是默契，可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
玉桥宣布完工的那一天，何一鸣在现场跟我拥抱，团队的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他在我耳边说：「谢谢你，秦书，我不能没有你。」
10
陈淼在确定了我的身体无恙后，给我订了最快回总公司的机票。
我抱怨了句为什么这么赶？
他立刻道：「或许你想留下来喝喜酒。」
我静音了。
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说道：「何工这次就不跟我们一起回去了，他向集团申请了外派，大概要在这里停留一个月。」
我虽然嘴硬的说着光我什么事，心里还是忍不住的一阵悲伤。
距离上次被我从病房撵出去，这个人已经三天没有消息了。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没有出现。
我原来以为我是期待他能给我一个说法，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只是不甘心，也不想承认他是个渣男，不然我没法对自己这几年的付出释怀。
「要去玉桥看看吗？今天正式通车了，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听起来很像在征求我的意见，但把我塞进专车的手却毫不留情。
「听说玉桥上的晚霞非常美，如果兴致好的话可以去东乡镇里尝一尝那里的特产，要一起吗？」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陈淼一眼，要不要一起我不都已经在车上了？
工作了这么久，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是个主观能动性这么强且很会自说自话的人。
我站在桥头向对面看去时，十分认同他刚刚说的那句「玉桥上的晚霞特别美。」
桥上车辆川流不息，鸣笛声不断。
陈淼在我旁边说道：「你知道这座桥的迷人之处吗？」
没等我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它的迷人之处就在于，无论对于桥的这边还是桥的那边而言，对面的世界都是未知且拥有无数可能性的，神秘感和期待感就是它的魅力所在。」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我听到他说：「而你，是这一切的创造者之一。所以，初衷不重要，过程也不重要，此刻的拥有才重要。」
11
回到总公司后，我很快进入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午后，何一鸣推开了我办公室的门，对我说了句：「我回来了，小书。」
陈淼正在一旁帮我整理文件，听到这话抬头道：「回来了就去销假，跑这里来干嘛？」
何一鸣被这么一怼，表情看起来有点尴尬，陈淼倒是面不改色的放好文件后出去了，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小书，那边的事情我解决好了，从今以后咱俩好好过日子。我决定再也不搞地下恋了，别人知道就知道吧，你就是比我强，我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抬头看着正滔滔不绝说话的何一鸣，头一次觉得这人有点陌生。
我打断他，「我记得那天从医院走后我就给你发了分手信息。」
「我看到了，当时我事情还没处理好，所以不敢轻易承诺你所以才没回复，而且不回复也是因为我根本不想分手。」
「那是你的事情，在我这我们早已经分手了。」
他不依不饶道：「分手也可以和好的，小书。我和晓玉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话锋一转，问道：「她现在在哪呢？」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斟酌着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
「你把她接到了你在老家市区买的房子里，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我想想，也许是保洁、也许是电子厂，或者是你盘了个小店让她做个小买卖。」
「你告诉她，年少的情谊是珍贵的，你一直在惦念她，这桥就是为她建的，可你的志向不能只停留在建好这一座桥，你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闻名的北部路桥公司，而我，秦书，是你的顶头上司，也正好喜欢你，我能给你想要的未来。」
「我再猜猜看，你应该是给了她家很大一笔彩礼才能把她接出来，十里红妆铺满了玉桥，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成全了你们这段来之不易的少年情谊。然后你迅速抽身，把她留在原地变成了一个守桥人，奔向我，期待我能给你新的可能性。」
12
何一鸣静静的听我说完，问我：「你很恨我，对吗？无论我怎么跟你说，你都不会原谅我对吗？」
「可是我确实没有跟她发生什么，我从始至终就是想把她从农村接出来，仅此而已。也许她确实在我的举动中误解了一些什么传达给了你，但我第一时间就跟她说清楚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我不忍心她在农村蹉跎，山里的农村是会吃人的，小书，你这样的天之骄女是不会理解的。」
我看着他的脸，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说得都是气话或者是我臆想出来的？」
我打开手机，把一篇浏览已经超过十万的公众号文章递到他面前。
那篇文章写于三天前，并且在短短的三天内，转发和收藏无数。
它从何一鸣和钟晓玉求婚开始，字字恳切地写出了这段在当地颇为轰动的爱情故事。
两个农村出身的孩子情投意合，男孩出去读书、女孩在家照顾父母，每每思念时只能隔山相望，直到有一天这个男孩子用毕生所学，为她建造了一座桥并在桥的建成仪式上跟她求婚。
求婚礼物是一套全款的房子以及五百克黄金还有一枚钻石戒指。
结婚礼物是二十八万八的彩礼以及由十八万八的嫁妆，全部都是男孩亲手准备的。
「知道我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是什么吗？」我指着公众号上的一行字看向他。
「据悉，这座桥是由国内著名的桥梁设计师秦书跟何一鸣共同完成，它对整个东乡镇的发展有着巨大的推动作用。」
这篇文章的名字叫《泪桥》，笔者称这是情人的眼泪建造的桥。
何一鸣还想跟我解释什么，陈淼推门进来了。
他无语道：「还没说完？我都假装在外面整理文件二十分钟了，再搞下去，他们都要怀疑我的工作能力了。搞快点，再给你们五分钟。」
随着那一声沉重地关门声，我和何一鸣都沉默了。
最后我跟他说：「也许你还没有看清楚你的心，我说过，成年人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这枚价值五十元的银戒指还给你，我要带回我的钻石了。」
13
何一鸣走后还是给我发了很多信息，说公众号上的很多事情都是夸张的，写得人并不了解事情的全貌。
我截图了口述人钟晓玉的字样发给他。
「我跟你解释过，是她误解了我的意思。」
其实看这篇公众号之初我没有想太多，只是那上面的几个显眼的数字让我越看越心惊。
何一鸣的工资水平其实还可以，毕竟北部路桥的待遇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桥梁人趋之若鹜。
但他的生活是很节约的或者说有点过分节约。
他从不点外卖，也很少外出就餐，跟我约会最多的项目就是逛公园、爬山。
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生活习惯而已，毕竟他的童年曾经在经济上那么缺失过，虽然有点过往矫正，但不算特别大的问题。
你不点外卖我点，你不出去吃我请客，你不舍得出入的高档场所我买单。
他偶有推辞，但两个人长久的相处，他也不得不接受我的消费方式。
可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当年我对何一鸣说的「我喜欢你才给你花钱」如今正中我眉心。
何一鸣把所有能代表他心意的钱全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然后大言不惭地对我说爱的人是我。
如此牵强和廉价。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从来没听过比这更好笑的话了。
我想我要开始我的新生活了，我不想再跟这样的人有任何的交集。
14
我接受了导师的邀请，去了五洲建设。
它虽然没有北部路桥那么名声在外，但它在桥梁人心目中的地位却是不可撼动的。
何一鸣听说我只带走了陈淼，打来电话问我：「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离开北部路桥？」
我抬头看了一眼日历，才发现原来竟是一月份了，快要过年了。
当然，它对于北部路桥来说还有个重要的意义，就是年终总结。
「如果你打电话是问我这个，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由于我今年一直在外派，所以你的年终评级不是由我来评定，所以你是否能够升职或者是拿到奖金我无能为力了。」
他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小书，没遇见你之前，我也是学校的第一名，我当年进北部面试和笔试也都是第一。」
我掷地有声道：「可没有人不喜欢捷径。」
他沉默了半晌，说道：「祝你一路顺风，小书，希望有一天我们能顶峰相见。」
陈淼又在我办公室整理资料，外面的同事有没有怀疑他的工作能力我不知道，但我开始审视自己带走他的决定是不是明智了。
见我看着他，他索性也不装了，他问我：「就这么放过他？我跟总经办的关系还不错，评价让他们全部打D吧，系数打0.8。」
「不用。」
「心这么软？他骗你的时候可一点也没心软，你知道现在同事们都觉得你是因为伤心过度离开北部路桥的，他们都觉得你是恋爱脑！」
我瞥了陈淼一眼，说道：「不用的原因是我已经提前看到他的评定了，评价全是D，系数是0.7。」
这个评定一旦成立，基本上就表明何一鸣今年约等于白熬，集团还会根据他的表现延长考察时间，升职的事情也会变得遥遥无期了。
陈淼八卦道：「你去打招呼了吗？」
「没有，他去年设计的七个图稿一个都没过，没有实绩评定自然不会好看。」
「也是，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玉桥上了，其他事情自然做不好。」
15
五洲真是偏僻啊，我来的第一天就有点后悔。
陈淼在一旁吐槽道：「李老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一呆就是五年？」
我导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不你回去？」
直接把我本来脱口而出的吐槽死死压住了。
五洲建设顾名思义，就是建设一个叫五洲的地方。
五洲是一座群岛，那里四面环海，哪哪都是水。
我的导师，用五年时间，为它们画出了美丽的蓝图，要在它们的各个要道上建造群桥，以用来连通每个岛屿以及附近的海岸城市。
我还在晕船呢，我导师就递给我一沓纸：「数据看一看，手底下七八个人都没忙出来，我心烦死了。」
我跟陈淼跟捧着圣旨一样，废寝忘食的计算了一个礼拜，顶着导师越来越不善地眼神，终于出了结果。
小老头看了半天，满意地点了点头，对陈淼说道：「怪不得小书怎么也要给你争取个名额，小伙子有两把刷子。」
陈淼虽然在职务上一直是我助理，但他本身就是国内顶尖的桥梁建造专业毕业的，后来也去了国外深造，专业素养还是过硬的。
他听到老师表扬他，难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总不好叫李老失望。」
忙起来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半年后的一天，陈淼忽然递给了我一张证书。
是玉桥的设计获奖了。
「你报的？」我不记得我参加了评比。
「何一鸣报的，他把证书寄来了。」
「报名之前联系你了？他不会自作主张做这种事情的。」
陈淼得意地笑了下：「是的，他问我能不能跟你说下，加上他的名字，我拒绝了，我说一旦我发现，我就会举报他。不过，我现在举不举报他也没什么意思了，他被北部路桥开除了。」
这倒让我有点吃惊，「怎么会？他其实还是挺有才华的。」
「他留了很多你设计的底稿，经常会在设计里夹带私货，恰好他现在那组的总设计师是你的粉丝，每次都能给他指出来。久而久之，名声就臭了，设计部容不下他了。」
16
隔了没几天，我在海上跟着勘探队测量数据，陈淼开着快艇迎面就过来了。
他朝我喊道：「李老找你，赶紧赶紧。」
结果回去了半天，老头围着我说了半天闲话，我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我有点烦了，准备顶撞他，忽然听他话锋一转。
「小书啊，五洲有人看到了玉桥，说咱们这有个地方也能造个差不多的，你给看看？」
我还没说话，他故意道：「玉桥你记得的吧？」
我翻了个白眼道：「不记得了。」
「我是想说，当时玉桥建造的时候，你不是跟小何合作的吗？这次这个要不你把他给叫来，让他去弄这个事。我们手上的事情太多了，不要轻易分心。」
李老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即使是提起玉桥这两个字，我都已经没再联想起这个人了。
我终于在时间的恒河里，慢慢淡忘了这个人以及他带给我的伤害。
李老见我没说话，继续道：「其实来了也不一定见得到，五洲多大啊，我听说那块离这有五十公里，不开船你都见不到。」
废话，这里不开船，谁能见到谁？
见我还是不吱声，李老叹了口气道：「那要不还是你亲自走一趟，这里就还是我这个老头子慢慢搞吧。」
陈淼在此刻出声道：「我去吧，李老，玉桥从设计到施工，我都全程参与的，我自信我不会做的比何工差的。」
导师的视线在陈淼和我身上逡巡了一会，慢悠悠地说道：「这一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哦，也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你能行吗？」
陈淼也在此刻看了我一眼道：「我能行，而且我还能分身来您这帮忙，您就看我表现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如果做得好，你能给我评定打A吗？」
我导师笑道：「你如果做得好，回来你就跟小书平起平坐，省得她整天在你面前吆五喝六的！」
17
陈淼的「泪桥」一造就是两年。
导师没看过那篇公众号，看到这名字只说了句：「这小子也太文艺了吧。」
陈淼解释道：「它是大海的眼泪。」
这座桥的建造，让许多海产品能够被运送出去，也让海上的年轻人能为岛外提供劳动力。
其实这么多年，我多多少少也能明白陈淼的心意。
无论是从前在北部路桥时的默默守护，还是来到五洲时的不离不弃，又或者是泪桥的滴滴汗水。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小事情，就是何一鸣最终离开了桥梁设计的岗位，听说他因为设计不合理导致桥梁在建造期间坍塌，他现在面临的困难已经不仅仅是失业。
大家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无一不唏嘘，这大概是每个设计师的噩梦。
「泪桥」的竣工宴上，我听到导师问陈淼：「为什么还不表白？」
「玫瑰不一定要被摘下，她可以永远绽放。」
18
玫瑰到了花期，请你有空来看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