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不是那种孕肚非常明显的体质，若不是偶尔能摸到里面的小生命在活动，顾云声都没有要当爸爸的实感。
“老婆，每天摸到宝宝的时候，我都好想跟全世界的人分享我有多幸福。”
林沐将煎蛋盛出来放到盘子上，摘下围裙：
“我爸爸妈妈说过，要等怀孕六个月之后，才可以对外宣布。”
顾云声挑了挑眉，有些遗憾地拿出自己写歌的小笔记本凑到林沐的身边：
“可是我给我们的小朋友写了很多的歌，现在都不能发布吗？”
“当然。”
林沐将他推开，把餐盘放到餐桌上，捏了捏顾云声的脸：
“你这种激动得过头的准爸爸最麻烦了。”
顾云声笑着拿起刀叉将面包切成小块推到林沐面前，说：
“我是真的很期待她的到来。”
顾云声将自己的小笔记本打开，翻到最后一页展示给林沐：
“这首歌我想等宝宝取好了名字，用宝宝的名字命名。”
“这是我知道你怀孕的当天晚上写下的，也是我写给宝宝的第一首歌。”
林沐看着他写下的旋律，眼中也浮现出期待：
“那你希望我们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顾云声想了想：
“我不是很在意性别。不过要是女孩，而且继承了你的眼睛，你的嗓子，就再完美不过了。”
“长大后如果喜欢唱歌，就由我来教。她一定会成为最棒的歌手的！”
林沐看着顾云声胸有成竹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你就没有想过，我们的宝宝不喜欢音乐？”
顾云声站起身吻了吻林沐的额头：
“不喜欢也没有关系，我只要她平安，快乐就比什么都好。”
两人在对未来的孩子的期待中吃完了早饭。
顾云声本想继续完成手头的工作，却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久违地陷入到了梦境之中。
十八岁的黎望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他们高中的学校门口唤他：
“云声。”
顾云声怔了怔，喉咙发涩，却什么也说不出。好半天，才终于从喉咙之中挤出一句话：
“我一直在等你来。”
她走近几步，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我能和你见面本来就是神明的奇迹，不能这么贪心啊。”
顾云声喉咙一紧，想点头，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她的脸上露出极温柔的笑意，张开双臂拥抱住了顾云声：
“谢谢你曾经那么爱我，谢谢你不顾一切地护着我、陪着我。就算我后来做错了那么多，你也一直没有责怪我。”
少女的声音中带着显而易见地柔软与心疼：
“这次，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她往后退了一步，冲着顾云声轻轻挥挥手。
风将她的裙摆吹得轻扬，和顾云声记忆中学校操场上那个背着吉他跑来的女孩别无二致。
但很快，她的周身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颜色也越来越淡，像是迅速褪色的油画。
在身形彻底消失前的最后一秒，她笑着说：
“再见啦，云声。我希望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顾云声猛地惊醒，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他心口还有些闷，起身走到阳台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顾云声一直认为，没能好好跟十八岁的黎望欢好好告别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现在，他也终于可以放下心中最后这点不甘，好好回应一句：
“再见，望欢。谢谢你曾经那么灿烂地来过我的生命里。”
雪还在下，屋里光线柔暖，顾云声望向沙发上的林沐。
她裹着毯子睡着了，手还轻轻搭在小腹上。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毯子盖得更加严实了些。
林沐似乎是感觉到了顾云声的动作，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
顾云声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好梦，我的宝贝，我爱你。”
那些失去的、放下的，都已经被时间埋葬。
从今往后，每一次“我爱你”，他都只会说她和他们的宝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