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声走后，黎望欢几乎只能从他发布的新歌里来揣测他的生活现状。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顾云声写下的旋律之中，关于她的痕迹越来越少。
但直到看到论坛之中，所有人都在赞美新的演唱者和顾云声配合的默契程度，她才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所以那首《夜长梦短》已经发布了大半个月，她都迟迟不敢点开听一听。
可论坛中一条评论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你们都说现在的演唱者比黎望欢更出彩，但是我倒觉得，非常像黎望欢刚出道时演唱顾神作品的感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越来越变味了。”
黎望欢怔愣的看着这个评价。
像我吗？
黎望欢心中生出一丝窃喜，半晌后，终于鼓起勇气点了播放按键。
一曲终了，她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首歌不论是词曲还是演唱者的声线，都和多年前让她爆红的出道主打曲目神韵相似。
只是为了适应当下的流行环境，她早就抛弃了那种唱法。
就像是…她抛弃顾云声一样。
许多年前经由自己射出的子弹，在此刻正中她的眉心。
黎望欢点了循环播放，不知是哭得太累，还是长久以来积压了过多的疲惫，她很快就在旋律的陪伴下，陷入了梦境。
梦中，黎望欢站在熟悉的录音棚里，她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赤脚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一本泛黄的词本。
她怔怔看着对方和自己无比相似的面容，好半天才确认这是十八岁的自己。
可那少女抬头看向她时，眼神中却满是失望：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黎望欢心头一颤，下意识想要解释：
“我...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
少女冷笑一声：
“他那么努力为你铺路。他带给你的资源和荣誉，你哪一次不是心安理得地接下？”
“可是到头来你却认为是他成为了你的拖累。”
“你被名声、利益迷花了眼，变得冷漠、自私、麻木，把唯一真正爱你的人推得越来越远。”
黎望欢后退一步，唇角哆嗦着，脸色煞白：
“那我现在还有弥补的机会吗？”
少女从窗台上下来，站到黎望欢面前注视着她，灼灼的目光像是能够看穿她内心所有幽暗的想法：
“你这种人，配吗？连你自己都不能保证，现在这些愧疚能维持多久吧？”
黎望欢试图摇头否定少女的话，想要靠近那个年少纯净的自己，却被少女毫不犹豫地推开：
“如果他真的原谅了你，让你有再一次伤害他的机会，我觉得才是真的不值得。”
梦境突然崩塌，黎望欢猛然惊醒，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对不起...云声...可是我又该怎么才能求你原谅呢？”
她想起那次他在录音棚昏倒，而她却只顾着和周冠宇出席酒会；想起她亲手冻结了他的所有银行卡，让他连手术费都凑不出来；想起他刚做完心脏手术，却还被她误解为装病博同情…
她曾经一度以为是顾云声跟不上她的脚步，变成了她的拖累。
可现在才明白，顾云声一直没变，是她变了。
被心中的酸涩堵着，黎望欢终于按耐不住拨通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可每一通电话都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回音。
她本想再等，可却先看到了顾云声在海外公众平台上新发的照片。
几页曲谱摊在木地板上，边缘隐约露出一双白净的女孩运动鞋。
不对其他人开放的评论区里只有简单的一句留言：
【林沐：今天辛苦啦顾老师～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