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笑了笑。
柳将军挑眉:“林大人比本将想象中的还要胆大得多。”说起正事,面对林慎独,柳将军的态度,倒显得正常多了。
“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林慎独笑了声。
既然杨卓之留给杨平硕的话,是让他到启叶县,而他们又对对方一无所知,倒不如让杨平硕去做这个诱饵。
不管对方是否查到了他们头上,必然是要来找杨平硕的。这么一来,他们索性就将杨平硕推倒明面上来,林慎独倒要看看,究竟是对方棋高一着,还是他黄雀在后。
将杨平硕推倒明面上,那么他们的人必然是要在暗中才能保护,这也正是林慎独向柳将军提出的缘由。
“好说好说,这事本将一定为大人办妥。”柳将军应得格外爽快。
谢池春回到屋子后,沐浴时也一直想着柳将军教她的那套拳法。这套拳法是柳将军自个在前人的拳法上,加上自个的实战经验上琢磨出来的,没有一点花架子,招招都充满攻击性,十分实用。
拳法瞧着简单,但学起来难,谢池春学了一整个上午,也只是学了部分,且还不大熟练。她人坐在浴桶中,双手却时不时地摆出架子来。
落霞在旁瞧着直笑:“小姐,哪有人沐浴时还练拳的。”
谢池春笑了一声:“我觉得欢喜,虽然以前也有人教我,可比不得师傅教的,我能感觉得出来。”
“那可不,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将军的。”落霞笑着说。
沐浴时,谢池春一直在琢磨拳法,里头还有不大明白的,等她梳洗后,换了一套衣裳就往柳将军所在的院子跑。
柳将军同卓大人住一个院子,就在季成院子的旁边。
“谢姑娘,来找将军?”守门的官兵瞧见谢池春,当即笑呵呵地同她打招呼。
谢池春颔首:“师傅在里头吗?”
“将军被马先生请过去了,估摸着在大人的院子里。”官兵回。
谢池春没有多想,转头又跑去了季成的院子,院子门口有守门的官兵,瞧见了谢池春,同人行了礼,并未阻拦,她在杭州府的时候,早就已经同这些人混熟了,自然不会有人拦她。
只是谢池春没想到的是,等进了院子之后,又碰上了在书房外头守门的刑三。
“谢姑娘?来寻大人?”刑三似乎有些惊讶。
谢池春闻言挑眉:“林大人也在?”
刑三笑了声:“是,正在里头议事呢,姑娘来了便就自个进去吧,我还得在这守着呢。”
谢池春脸上的笑意顿了一下,特意让刑三在外头守着,可见他们在商量重要的事,这事无非就是贪污案了。刑三没有拦她,这是林慎独和柳将军的关系,可谢池春心中生出了一些排斥。
一想到贪污案和启叶县有关,甚至同谢君庭有关,她就下意识地回避这些消息。
“既然是在议事,我就不去了,我是来寻我师傅的,我晚些再来吧。”谢池春笑了笑,转头便走。来时高高兴兴,可回去时,却是满腹心事。
刑三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落霞见自家小姐这么快回来,又心事重重的,不免生出担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谢池春扯了一抹笑。
落霞跟在她身边多年,哪能瞧不出来她的情绪,当即将手头的活计放了下来,凑到谢池春面前:“小姐若是有什么不开心,不妨同落霞说说,落霞虽然没有小姐聪慧,可旁观者瞧事总是比当局者来得清楚,说不定落霞能为小姐解惑。”
谢池春闻言,抬眸看了落霞一眼,抿了抿唇,有些迟疑地开口:“落霞,你觉得我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大人?大人是个好人,好官,好父亲。落霞没多少才识,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大人,总是,在落霞看来,大人是顶顶好的人,不止会得多,而且对人和善,对小姐又是真心疼爱,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小姐有大人这样的父亲呢。”落霞回,这也不是哄谢池春的,而是她的真心话。
听了落霞的话,谢池春的心里略略松了口气,是啊,她爹是个好人,大家都是这么觉得的。
“那……有没有可能我爹他也会做出不好的事呢?”谢池春又问,她现在想听听落霞的看法。
落霞闻言,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好的事?落霞觉得大人不会做坏事,也不会做错事,但是人毕竟是人,也会有犯错的时候。小姐你看啊,咱们前头的那个吴秀才,奴婢听说他年轻时可是个浑子,整日不着家,就爱往那什么赌场烟花地钻,谁都觉得这人是个无可救药的,但后来吴秀才他娘得了病,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吴秀才突然就变了。现在,咱们启叶县里里外外哪个不说吴秀才是个大孝子?谁能瞧出,如今稳重靠谱的吴秀才,以前是那个混模样?”
这番话,谢池春听进去了,她在心中琢磨了起来。
“人呢,做错事不可怕,毕竟还有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或者也有可能是无心之失,只要改正,心中为善,又有什么打紧的?像大人这样的,虽说奴婢很难想象像大人这么聪慧的人也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但是大人是人,不是圣人,做错了也不奇怪,反正在落霞看来,大人就是个好官,好父亲,好主子。”说到这,落霞笑了起来。
她不知道贪污案的事,自然就没有将事情想得太严重。
可落在谢池春耳中,却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不管谢君庭有没有做过,她知道的父亲,就是一个为民请命的父母官,就如落霞所说,人总是会犯错的,也有可能是无心之失,或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她不应该为了这些,就去否决谢君庭所做的一切。
何况,这事还没有落实呢,说不准,谢君庭就是被人陷害,又或者是误会一场。即便是真的,那杨卓之也是为了揭露一切才被杀的,而谢君庭如果是那个要保护杨平硕的人,那也是同那些贪污案对着干的人。再说了,要真是贪污案的主使一流,她爹怎么可能还只是一个小小知县?说不准啊,就是里头一环经过了她爹的手,把他牵扯进去了,估摸着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想通了这一点,谢池春整个人都开怀起来,她伸手按在落霞的肩上:“没瞧出来嘛,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一肚子大道理了。”
“奴婢这哪里是大道理,不过是实话罢了。而且,那也是小姐同大人教导得好。”落霞笑呵呵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