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不止这么想，她还这么问了。
良清闻言，有些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回：“我本来就没打算杀了主持。”
“为什么？”谢池春问。
“我不是主持的对手，而悯杀大师，即便他有所怀疑，但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向主持出手的。你们应该知道，主持才是悯杀大师一开始选好的接班人，他们有师徒之谊，不到万不得已，悯杀大师不会想要主持死。”良清直接答了。
听到这，谢池春忽然明白过来：“所以，悯杀大师不肯出手，而你已经怀疑是主持所为，但又打不过他，所以你就故意约他过去，是想阻止他继续杀人，也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去逼迫悯杀大师插手此事？”
良清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让谢池春同林慎独都有些沉默。说他笨吧，可偏又知道利用自己的身份，可说他聪明吧，哪有人把自己的命当赌博的？
“当日主持伤了你之后呢？”谢池春继续追问。
良清这下越发尴尬了：“当日我被主持打败后，他让我跟着他去处理伤口，我跟着去了。我的伤口是主持帮我处理的，处理完后，主持换了僧衣，在我出门的时候，让我一并将他的僧衣处理了。”
谢池春：“……”
这什么发展，两人前一刻还在打架，一人把一人打成了重伤，之后伤人者带着伤员去了自己的住处帮他疗伤，而伤员还负责将伤人者的血衣处理掉？
不过，将两人的身份背景联想进去的话，这事倒不算特别匪夷所思了。说到底，主持也知晓良清的重要性，不敢真的不管他，所以将他带回了屋里去处理伤口，也是想要同良清好好聊聊，尽可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谈完后，估摸着主持心里也有火气，所以才将血衣丢给了良清，毕竟这事都是良清搞出来了。
而良清呢，估计自个心里都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这么古里古怪地发生了。
反正这两人就是一个敢开口，一个真敢接。要不是良清自个说出来，谢池春同林慎独估摸着再给他们一个月都想不出这个发展来。
“可是为什么只有主持的血衣？”林慎独忽然开口。
当日良清受了伤，他衣服上的血迹显然比主持更明显，他需要换衣裳，而当时捕快在良清的屋子里只找到了主持的血衣，并没有他的。
良清愣了一下：“什么只有主持的血衣？”
从良清屋子里找出主持血衣的事，良清显然还不知情，而他这个反应也似乎有些奇怪。
“我们在你的屋子里找到了一件带血的僧衣，应是主持所有。”林慎独说
“怎么可能？”良清满脸震惊，随后摇头：“不可能啊，当时我换完衣服后，就将两件血衣都扔到了后厨了。后厨那边有盛放厨房垃圾的地方，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当时将血衣混在垃圾中，回去的时候还遇上了厨房的烧火和尚，法号叫律言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谢池春同林慎独对视了一眼。
这件凶案比他们想象的牵扯得还要广，除了良清同扫地僧之外，在这背后竟还藏着人。良清没有杀主持，那么将血衣放到良清屋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真正杀死主持的凶手。
会是谁呢？而他又有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要杀主持。
“关于这些事，广灵寺上下还有谁知晓？”林慎独问。
良清摇了摇头：“除了我与悯杀大师应该就没有了，良回应当是知情的，但是他已经遇害，剩下的，就没了。”
“没有其他人了？”谢池春同林慎独忽然同时开口。
良清被两个人的反应弄得一愣，不免有些紧张起来：“是……是没有了，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太不对了！
“刻意误导我们良回是执法长老，他身上有黑莲刺青，这个主意，是谁出的？”谢池春追问。
“是悯杀大师，这有什么不对吗？”良清这会一脸茫然，估摸着觉得自个似乎好像还没有两个广灵寺外人知晓得多。
谢池春做了一个深呼吸，继续问：“这件事，悯杀大师就没有提到过有其他人参与其中吗？”
良清摇头：“没有，这是广灵寺的秘密，绝不可能向任何人提起。”
“你为什么要躲起来？”谢池春又问。
良清越发懵了：“方才你已经问过了，我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一旦躲了起来，我们不但会怀疑你的身份，更甚至会怀疑你是杀害主持的凶手。而且，我让人检查刺青是突然来的主意，你是从何得知，又在那么短的时辰内就做了决定？在此期间，你是否问过悯杀大师，他也同意你这么做？”谢池春发问。
其实她心里已经肯定，良清躲起来的时候，绝对没有问过扫地僧。若是问过他，那么一来一回，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隐藏自己，以刑三的本事，不可能找不出来。只有他在知道此事后，立刻就躲了起来，所以才能有足够的机会去遮掩自己的行踪。
“我没……当时事发突然，我只能先藏起来，再寻大师告知实情。”良清已经被问得晕头转向了。
“当日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你仔细说一遍。”林慎独开口，等着良清想起来，倒不如他们直接问一遍详细经过，他们自个去想。
良清有些狐疑地先是看看林慎独，再看看谢池春，估摸着是觉得自己这会的确干不了什么，这才开口，将当时的情形缓缓道来。
谢池春突然来到广灵寺，并且要将僧人聚集到一块的时候，良清并没有在意。官府调查凶案，将寺庙中的僧人聚集在一块已经是常事，刑三也不会傻乎乎得一来就告诉大家伙，他是来查刺青的。
良清那会是在自个住处，晚课结束后他先回了屋子换药，换完药还没来得及去用膳，就听到了聚集的消息，正要往那边去，路上却遇上了无净大师。
无净大师主动同良清打了招呼：“你也是去大殿那边？”
良清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叔。”
“这官府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查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倒让我们寺就这么封着，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无净大师感慨。
良清保持沉默，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