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道赵姨娘在沈家种草药这事？”林慎独继续问。
赵九廷摇了摇头：“小妹虽说是进了沈家门，可到底是为了那笔嫁妆，我怕她在沈家难做，是而在她嫁过去之后，都未曾上门。后来她怀孕时，我娘去过一趟，不过当时并未注意到草药这事。”
“赵姨娘出嫁之后，可曾回来过？”林慎独又问。
“回来过几次，不过很少，她在沈家也不好做，而且哪有常回娘家的道理，到她意外去世，大概也就来了三次。”
林慎独微微挑眉：“意外去世？”
赵九廷微微一顿，随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官府都不接的案子，还能如何？”
“若是你所说是真，我倒是可以为你查此案。”林慎独忽然开口，他心里头有个念头，但是自个还不是十分肯定，只是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试探的话来。
赵九廷微微一顿，随后强扯起一抹笑来：“大人好心，只是此事过去已久，想来也说不清楚，我虽恼恨沈夫人，但也并无证据证明就是沈夫人所害。如今沈家出事，我此时再去闹，未免有落井下石之意，我能走到今日，到底是沈家给的嫁妆起了用处，此时状告沈家，我于心难安。”
“既如此，我也不勉强，若是哪日你想要状告沈家了，可来刑部寻我。”林慎独并没有拘泥于此事，反而许了一个承诺出去。
赵九廷脸上的表情更僵了，但还是同他道了谢。
“赵姨娘不来，你们不去，她在沈家的这段时日，可曾往家里头送过钱财？”林慎独又将话题转了回去。
说起此事，赵九廷脸上露出些尴尬来：“有的，沈家虽给了彩礼，但那笔钱我娘存了下来，不敢乱用，小妹为了照顾家里，隔一段时日就会让身边的丫鬟送些钱过来。”
身边的丫鬟。林慎独又留了个心眼，先前没查过赵姨娘，自然也就不知道赵姨娘身边的丫鬟是谁，这么一看的话，还得查查这丫鬟是谁，既然伺候在赵姨娘身边，说不准会知道一些事。
“你对杨究此人，怎么看？”林慎独又问，总算是将话题转到了杨究身上，他发现赵九廷明显松了一口气。
先前的人只问了杨究同赵姨娘之间的关系，两人是青梅竹马，也的确有一段情，若不是赵家缺钱，赵姨娘也不会嫁进沈家去，不过当时赵九廷包括赵家都不知道两人之间真正的关系，若是知晓，赵九廷怎么也不会答应。
“杨究这人，人倒是个好的，就是有时候有些缺心眼，而且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有些听不懂人话。”赵九廷说。
对于赵九廷的这个说法，林慎独倒是可以肯定，这杨究是一直就这么得古怪，而非是他假装的了。
“那你觉得赵姨娘如何？”林慎独又问。
提起自己的妹妹，赵九廷脸上多了些笑容：“小妹聪慧，自小就机灵，有自个的主见，而且脑子活，遇上什么麻烦的事了，她准能想出法子来帮我们解决。而且小妹对我们也好，爹爹去世得早，她一心就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为了赚钱，自个去学的认草药，学了这门手艺，就为了给家里多赚些银钱，好让家里头过得阔绰些。小妹长得也好看，又会说话，邻里邻居得都挺喜欢她，遇上什么事，他们看在小妹的份上，大多都会搭把手。”
赵姨娘一个如此聪慧的人，会真的看上杨究吗？
如果真如赵九廷所说，赵姨娘是一个如此聪慧，且懂得讨好人的话，那么林慎独有一个想法，赵姨娘同杨究之间压根就没什么感情，而是赵姨娘为了让自家过得舒服些，刻意与杨究走得近了些，她压根没想过要嫁给杨究，只不过是想从杨究身上讨取到一些好处罢了。而这杨究，又是个死心眼，或是真的对赵姨娘动了心，所以才会在赵姨娘死后，为了替她报仇，竟是直接卖身进了沈家。
而赵姨娘就更简单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个普通百姓嫁，就算是做妾，做个有钱人家的妾，那也比普通百姓家里头的正妻好。但若真这样，那这个赵姨娘，到底是如何惹来沈夫人的厌恶？
难道就因为赵姨娘肚子里怀了个孩子，所以沈夫人就瞧不过去，要了人两条命？若这么说来，这沈夫人的手段，可就有些过于狠辣了。
林慎独觉得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件凶杀案，不止是有各方面的势力牵扯，单是沈家这桩私怨，背后都是千丝万缕。
“你觉得，赵姨娘喜欢杨究吗？”林慎独直接问了出来。
赵九廷愣了一下，有些呆愣地望着林慎独。
“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单纯想问问你，你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如何。”林慎独说。
赵九廷迟疑了许久，回：“杨究这人，我不大喜欢，我同他说不来话，所以接触不算多，我也不知道小妹是怎么同他有了联络，但是平时小妹也不在我们面前提起杨究，就算偶尔遇上杨究，或是无意间我们谈起杨究，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若非你们查出两人之间有这一段，我……压根就想不到。若不是杨究那边的书信的确是小妹亲笔，我至今都难相信。”
林慎独心里已经大概了有了些想法。
之后又问了些问题，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后，林慎独没有再久留。
从赵家离开后，林慎独直接就去了刑部，将当日来赵家的官吏喊了过来，询问了当时的情况。遗憾的是，林慎独并没有从官吏口中得到太多的线索。
他们去赵家时，见过赵大嫂同赵大娘，与她们说话时，明显都感觉到两人不大自然，不过他们不是林慎独，看不出太多东西，只知道两人是不大自然的，不过倒是没有像今日见到林慎独那样说太多话。
这个情况，应该是符合林慎独的猜测，只是还是少了点东西，无法完全确定。
林慎独将人打发了之后，一个人在屋子里琢磨了许久，将近几日查出来的人或物，都一一写在纸上，在脑海里串联了许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林慎独忽然笑了一声，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
沈赵氏。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