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二夫人的话，林慎独想了很多。
至于他心里是什么看法，不会同他们说，面对方二夫人，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晓了，若是后续案情有牵连的地方，可能还要再叨扰夫人一二。”
“有劳大人了。”方二夫人回。
林慎独想了想，又问：“王方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说着，又补充道：“人无完人，哪里做得不太妥当都不足为奇。希望你们为了案情考虑，能够据实告知。”
方二夫人点头：“大人的意思，我们明白，只是小姑子这人的确没有什么大问题。她在王家孝顺是真，大度也是真，若说有那个不好，大抵是她心里头存了其他人。”
方老太太叹了口气：“老二媳妇，这事，就让我来说吧。”
提起这事，方老太太颇为自责：“丫头她自小同邻里家的一个男娃玩得好，以前我们也没多在意，谁知晓，这就成了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了。可那男娃家，条件实在差，这年头成亲都是要门当户对，我这个老婆子也舍不得她嫁到穷苦人家去吃苦，这才咬了牙，将他们拆散了。我原想着，都是少女心事，等过段时日，这心思便就浅了，当年她也乖乖嫁去了王家，我当真以为她已经放下，可谁知……”
王方氏为什么能在王家如此温婉大度，宽厚待人，不是她做戏，而是她压根就不稀罕王家的一切。心里头挂念着旁人，这王富玉她便不在意，也对那些争风吃醋没有兴趣，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无欲无求来。
若说王方氏有哪里不好，大概就是有些固执了。
“等到她嫁过去之后，我才发觉不对劲，可这也没了回头路，只能劝她放下过去，好好过眼下的日子。旁的事都好说，可唯独这事上，说一回，她就恼我们一回。”方老太太想起这些事就心口疼。
方二夫人也叹了口气：“当日我与小姑子发生矛盾，便是因为我说了几句那人的不好。”
关于王方氏的事，方家的人又说了很多。若是真如他们所说，那王方氏大抵是死得有些冤屈了，旁的几个还是真真切切做错了事，而王方氏……
不过也正是如此，方二夫人才会拒绝主持的提议，甚至觉得主持的行为古怪，才会有眼下的这些线索来。
同方家人聊过后，林慎独又问了那车夫的事，也算是以防万一。
那人的确是方家的下人，已经干了十多年，林慎独问过话，没有什么可疑，而从方家出来， 天色已经不早，林慎独便就赶回了衙门。
他还想回去同谢池春好好琢磨琢磨，谁想一到衙门，衙门口的捕快就告诉他，谢池春带着刑三去广灵寺了，刚走。
林慎独瞧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她今儿个是赶不回来了，不作多想，带了两个捕快，也往广灵寺去了。
在林慎独往广灵寺赶的路上，谢池春同刑三两人已经到了广灵寺。
早前谢池春已经来过一回，这会都到了晚膳的时辰点，又突然过来的，广灵寺里的和尚都多留心了几分。谢池春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径直就去了刑三找到的那处院子，又交代刑三：“将寺里头的僧人都聚在一块，检查他们身上是否有刺青。”
刑三有些惊讶：“姑娘难道怀疑寺庙中还有第三个有黑莲刺青的人？”
扫地僧虽是执法长老，但他原是主持，算不得真正的黑莲传人，所以身上并无刺青，唯独有刺青的两人，主持，良回，都已经死了。
“说不好，你先去办便是了。”谢池春说。
刑三点了点头，不敢耽搁，当即喊了捕快，先去将这事给办了。
这事，谢池春不好亲自去盯着，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是僧人，那也不妥。她信得过刑三，也无需再亲力亲为。在来广灵寺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她先来转转这院子，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刺青的追查，则是交给了刑三。等到她这边转完了之后，晚些还要再会会良清。
而在会良清之前，她需要确定一点——良清身上有没有刺青。
根据血迹寻找到的这处院子，离主持的住处大概有百步距离。虽说都是在一个院子里头，可大院子里头还分小院子，好比主持的住处，就是自个带了一个小院子，而有些则是几间屋子带一个小院子，像良清良回的住处就是如此，而血迹停留的这个院子，是个种花花草草的小院子，并无人居住。
寺庙并非只有香客上香，寺庙里头还种植了一些草药。普通疾病，寺庙的僧人便会医治，他们时不时地会施医问药。
谢池春转了一圈，这院子里头种的草药种类不少，不过每个个数都不多，正中间是几块石头堆积起来的假山，正北有间屋子，屋子里头的陈设简单，放了一些药架子，显然是平日里堆放草药的地方。
草药这东西，并非人人都认得，更不是人人会处理，这院子会安置在此处，也是因为寺里头会处理草药的也就主持长老亦或是良清良回这一类人了。
而事发当日，这里并没有人。
也就是说，主持很大可能是与人约在了此处碰面。
血迹是离院子越近就越多，最明显的一处是在假山旁，地下晕成了一团血迹，可奇怪的是这血迹只有一边的。若是主持在此处杀了人，或是伤了人，那么那个人行动之间也该会留下血迹，如此一来，对方肯定不会与主持一个方向的，必定是有部分行程是不重合的，也就是，那该有两边血迹才对。
如果说是主持受伤，那么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一边血迹，可主持的尸首上又只有一道明显的致命伤口，这也就排除了是主持受伤的可能。而且，当时林小妹看到的是主持拿着匕首，总不至于他回到住处，还顶着伤口将血迹处理了，再从书桌走到桌几前，将匕首插进自己的肚子里吧？
哦对，还要再加一步，换件衣裳。
这怎么想，都是怎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