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谢君庭后,谢池春的情绪有些低落。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安, 这股子不安,来得莫名其妙。
谢君庭回启叶县能有什么事,若真要出事,恐怕也是她自个。李家村一事,背后不知有什么内情,贪污案一案,危机四伏。
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心头的不安渐渐消了下来。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事情,谢池春叹了口气。
“林慎独,我们回去吧。”谢池春喊了一声,随后转头就走,谢君庭一行早就已经瞧不见人影,他们在这站着也怪傻的。
走了几步,意识到旁边的人没跟上,谢池春不由地疑惑地转过头去。
林慎独还站在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面色沉重地望着谢君庭离开的方向。
“林慎独?”她又喊了一声。
林慎独依旧没有动静,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竟如此入神。过了好一会,他才后知后觉地朝着自己身旁看了一眼。
身边哪里还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这才转头,回了一声:“啊?”
谢池春:“……”
心里升起过憋屈,谢池春不想搭理人,转头就走。
“你方才唤我?”林慎独忙快走几步,跟上她的步伐。
“不知道,不清楚,我没喊你,谁知道喊你的是人是鬼。”谢池春冷冰冰地回。
瞧她这模样,林慎独哪里猜不出来,虚心求问:“你方才喊我是有什么事?”
“不知道,你去问那个喊你的人去,反正我没喊你。”谢池春再次否决。
林慎独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难搞的姑娘家,愣了一会,最后决定跟随自己的内心,诚实作答:“我现在就在向喊我的那人求教。”
谢池春:“……”
总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打人。
见她面色突变,林慎独忽然机灵劲上来了,在她开口之前,又忙加了一句话:“只是似乎我惹恼了这人,这位善良又能耐的姑娘,不太想搭理我。”
想要从林慎独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有多难?反正很稀奇,稀奇到谢池春一听,脸色就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
林慎独一瞧,心下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我这人,嘴笨,脑子笨,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要请这位姑娘提出来,否则惹了姑娘生气就不好了。”
谢池春脸上已经彻底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笑意:“苗大哥教你的?”
林慎独微微一顿,最后选择实诚地点了点头。
昨儿个晚上,苗仲书突然跑到他屋子里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吓得林慎独胡思乱想了好一会,谁知道苗仲书就向他传授了足足一个时辰讨姑娘家欢心的法子。
他讨姑娘家欢心做什么?原先林慎独没明白,甚至觉得这个苗仲书脑子似乎有些问题,可今儿个一瞧,他不得不说,苗仲书这算是救他一命了。
不过,再怎么教,还是林慎独。
谢池春笑了起来:“你啊,还是你,要是换了苗大哥,这会肯定会说,这都是我的心里话。”虽是这么说,谢池春的怒气却早就消了。
她就是这脾气。
林慎独琢磨了一下,觉得苗仲书或许还真是这番说辞,他难道又做错了?他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谢池春的脸色,见她嘴角含笑,心下微松,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你……还气吗?”
谢池春“哼”了一声:“有和你生气的精力,倒不如花到查案上头去。”
皎月的凶案,谢池春想查,但是还没同柳将军那边搭上线,眼下也就只能想想罢了,她现在要查的,还是李家村的那案子。
李家村的案子,眼下也步入了僵局,从他们眼下掌握的线索来看,或许,突破点就只有玉佩这一条路了。
稍作休息之后,谢池春就同林慎独两人出了衙门。
杭大人不管对谢君庭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因素,可对谢池春,他倒是打从心眼里喜欢,一来是因为谢池春替他讨回过颜面,这二来,或许也有柳将军一层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第三点,个人的欢喜。或许有人觉得谢池春这样的行为,与世俗不符,可若是相处久了,杭大人却觉得谢池春是难得鲜活的姑娘。看惯了一个模子的姑娘家,来个不同的,自然新鲜。
杭大人想要瞧瞧,这谢池春最后到底能将事情查到何种地步。
两人出门前,杭大人还特意亲自过来询问,想要安排两个捕快给他们使唤,不过被谢池春拒绝了。不过是出去走走,哪里需要那么多人,而且,她一身蛮力,连柳将军都拿她没法子,谁能欺负得了她去?
谢池春今儿个的目标,也简单。
杭州府最大的玉器行。
掌柜将玉佩翻来覆去得研究了许久,期间还时不时地发出一些感叹的声音来,显然是个爱玉之人,难得遇上好玉,那些习惯就出来了,瞧一眼,就要夸一句这玉如何如何好。
谢池春自认为是个好性子的人,可瞧着掌柜说了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难免有些火气了:“说重点。”
掌柜这才反应过来,忙道歉了一声:“对不住对不住,我这瞧见好玉就忍不住了。这是产自云南永昌的翡翠玉,这玉兴起不久,但是成色却是一顶一的好,尤其这块,在翡翠玉中也是排在前头的。先不说这玉的价值,再看这玉佩的雕工,那都是顶好的,以我的眼光瞧着,少说得这个数。”掌柜伸出了五个手指。
“五百两?”谢池春迟疑地报了个数字。
掌柜摇头:“五千两,若是遇上那些傻人钱多的,又特别爱这款玉的,恐怕还得再往上走,上万两都是常见的。”
谢池春瞪大了眼睛:“五千两?”
想她好歹也是个知县小姐,还是江南富庶小县,谢君庭除了自个的俸禄之外,也有做些旁的生意,在他们启叶县,谢池春也算是富养长大得了,可她也没瞧过五千两那么多银子。五千两,那得多少钱,能帮多少人,做多少事,居然就只买了这块玉佩?一头猪才几百文,普通人家也就过年过节才舍得买上点猪肉,而这些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五千两一块的玉佩。
谢池春这心里,着实难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可是一点都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