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污案了,案情公告天下。
京城百姓是最先知晓这个消息的,对贪官污吏有多厌恶,那么他们对破案的林慎独与谢池春就有多尊崇。
京城的那些茶楼里,很快就兴起了关于林慎独与谢池春两人的说书,讲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如何联手斗贪官污吏。总之,除了两人相爱,揭开了贪污案是真,其他的那都是假的,不过说书人说得开心,百姓捧场,旁的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当初,初入京时,谢池春的特立独行,众人对她的鄙夷,在贪污案结束后,就变得可笑可悲了。
百姓们不会再因为她是姑娘家就妄自指责,而世家夫人小姐也不敢再随意去说谢池春的不是。或许还有一些不好的说辞,可淹没在茫茫众生之中,不会再对谢池春有任何影响。
这次,林慎独同谢池春立了大功,皇上原想给谢池春封个什么县主郡主的,不过被谢池春婉拒了。她并无所求,只想要求个谢君庭身后清名,皇上满足了她的要求,不过又赐给了她一道盖了玉玺的空白圣旨,日后只要她有所求,凡是不危及社稷,不违反律法之事,准她一求。
至于林慎独,皇上本来想给他封个高官,结果也被拒绝了,只请皇上给他留一个知县之位。
皇上被这对未婚夫妻俩气了个半死,可还能咋的?不还得乐呵呵地同意了。
贪污案结束后,京城在热闹了一段后,渐渐恢复了平静,而谢池春同林慎独的婚事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谢池春如今已经没有了娘家人,出嫁那日,陈三哥请了家里的长辈帮着过来招呼,柳家也赶来为她撑了场面,因上回的开封一行,锦衣卫的两人对谢池春评价很高,是而,成亲那日,锦衣卫里头也来了好些人凑热闹,都算是谢池春娘家这边的客人。
成亲那日,皇上皇后都送了贺礼过来。
谢池春出身平凡又如何,她嫁入世家,也无人再敢指责。
这场婚事办得十分热闹。
陈三哥同那群纨绔子弟都来了,他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与他们素来不是一路人的林慎独,成亲时,还是他们这群只会吃喝玩乐的公子哥挡得酒。
林慎独只是走了个过场,剩下的全交给陈三哥他们了。有陈三哥这群人拦着,愣是一个人都没闹成洞房,那些喊得最凶的,还被陈三哥一群人灌得不省人事。
外头多热闹,新房里头便有多安静。
林慎独揭了喜帕,同谢池春饮了合卺酒,喜娘说了一连串的讨喜话,将流程走了一遍后,便带着丫鬟离开了,将屋子留给了小两口。
“阿春。”林慎独喊她。
谢池春微微侧眸,望向他,眸中带着询问。
林慎独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插入手指缝中,十指紧扣:“真好。”
谢池春乐了:“傻子。”
“能娶到阿春,做一回傻子也是好的。”林慎独回。
两人的视线交织着,红烛的烛火在他们的瞳孔中渐渐化作了火光,林慎独伸出空闲的那只手,将手垫在谢池春的脑后,覆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林慎独。”谢池春喊他。
林慎独低下眸瞧她。
“我好喜欢你呀。”谢池春忽然弯了眉眼,眸中只映出了他的存在。
林慎独也笑了起来:“我也好喜欢我们阿春,一日比一日喜欢,只要阿春高兴,我心里便是甜的。”
谢池春听了,主动向前亲了亲他的嘴角:“你要一日比一日喜欢我,日日宠着我。否则,”谢池春伸出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打起人来可不手软。”
说完,谢池春自个先笑了起来,他们想起了初见的那个时候。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的?”林慎独问她。
谢池春挑了挑眉:“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那你呢,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呢?”林慎独不答反问。
谢池春气得瞪了林慎独一眼,林慎独只是笑,笑着去亲她。亲她的眼角,鼻尖,随后慢慢落在她的唇畔上。
一路不易,不言不弃,才得风雨同路。一夜红烛到天明,情意相融许终身。
两人成亲后,在京城待了七日,一一拜访了昔日帮助过他们,或是有些情分的人家,之后,林慎独带着谢池春离开了京城。
离开前夜,林夫人哭得不行,向林慎独做了诸多保证,不会再干涉谢池春行事,可也没有改变林慎独的决定。
“真的想好了吗?”林尚书私下问林慎独。
林慎独点了点头:“想好了。”
“放弃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林尚书挑了挑眉。
林慎独笑:“纵然他们对阿春的感观已经不同,但京城这个地方,总归束缚太多,避讳太多,不适合阿春,也不适合我。她好不容易卸下了一身负担,我想要她过得轻松简单一些。”
“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你啊。”林尚书虽是这么说,可脸上却是带着骄傲:“阿春永远都是我们林家的媳妇,只要林家一日不倒,便庇佑她一日。”
林慎独嘴角勾了些弧度:“爹,这可说不好,说不准是阿春庇佑我们林家呢?”
想到谢池春手中的那封圣旨,林尚书大笑起来:“是。”
将诸事都安排妥当后,林慎独与谢池春便就离开了京城,两人先回了启叶县,去了谢君庭的墓前拜祭。谢池春虽然还喊着谢君庭还活着,但是其实心里隐约也已经接受这个事实。
拜祭后,他们又去探望了王捕头,在启叶县酒楼置办了几桌酒宴,邀请了启叶县衙门的人。
而后,两人便就没有目的地去浪迹江湖,听闻哪里有悬案了,便就去瞧一瞧,破了案子便就换一个地。若是没有案子,便就瞧瞧各地的风景。
两人这样过了三年后,谢池春怀了身孕。
林慎独怕自个照顾不到,便带她回了京城,十月后,谢池春在京城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林慕池。林慕池两岁的时候,林慎独寻皇上要了一个知县之位,之后携带妻儿去了一方小县,做了一名知县。
离开那日,温绣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来送他们。
她没有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但也与自己的夫君相敬如宾。
她与谢池春,大抵就是完全不同性子的人,不同的选择,也未必就非得分个高低分明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谢池春觉得她过得好,温绣亦然。
谢池春以往是一个野丫头,后来成了知县夫人,成了悍妻。
有人说林慎独惧内,有人指责谢池春嫉妒成性,可是谁在乎呢?
林慎独一直敬她爱她,两人联手将管辖之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是两人的意愿,林慎独的官职没有大变动,当了十多年的知县,等到上头的知府下任了,他去做了知府,他们一直留在了那一个小地方。
林慎独代替了谢君庭,替谢池春撑起了一方天地,而彼时的谢池春,早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她一直站在他的身旁,并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