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谢君庭带了廖棋离开,留下了林慎独同谢池春。
谢池春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倒是林慎独,显然已经认命,手里拿着包袱,可临到头了,却被告知,他和谢池春留在此处,继续查唐家一案。
林慎独觉得自个可能还在梦里,没睡醒。昨儿个,谢君庭那副模样,可一点都不像是要让他们留下来的态度。
毛大人一听,脸上的笑都更真诚了些:“谢老弟,你放心,你的人留在我这,我一定好好照顾,绝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去。”
对于毛大人来说,如果能够将唐家一案查清自然是最好,毕竟事关他的政绩。可他同样明白,唐家做事不厚道,得罪了谢君庭,他也不好再开口挽留,索性谢君庭在走之前已经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虽然只有寥寥数言,可的确是改变了他的处境。所以,他还是让自个尽快接受,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
虽然他更信谢君庭,但是这两位,本事也不小,一个一上来就说出了丫鬟中了迷烟,一个则是验骨秀了一手,怎么瞧,那都是比他们有本事的。
等将谢君庭送走之后,毛大人望着谢池春同林慎独,怎么瞧怎么开心:“两位就安心在县衙住下来,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找赵捕头,若是他办不了的,就来找本官,本官同你们谢大人那是多年的好兄弟了,你们千万别跟本官客气。”
“毛大人客气了。”林慎独回。
谢池春不大喜欢这些交道,同毛大人也不熟,什么多年的好兄弟,好兄弟会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谢池春心里腹诽,可面上是什么都不说,乖乖地站在林慎独身后。
她比林慎独要小几岁,等穿了男装,就更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儿似得,毛大人看来,自然觉得做主的应该是林慎独才是,见他回了话,笑呵呵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他哪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只是启叶县的小小仵作,反倒是后头那位,却是谢君庭捧在手心宠的娇千金,也是谢君庭亲自教导传授的好学生。
“你们先回去休息休息,至于唐家的案子,咱们待会再说?”毛大人看到林慎独身上的包袱,忙说了一句。
两人自然不会拒绝。
虽然谢君庭走了,但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毛大人琢磨着自己也没那个能力,多加干涉反而不好,索性同先前那样,直接放了权,让林慎独同谢池春全权负责此案,赵捕头在旁协助,至于他自个,继续收拾前任留下来的烂摊子。
在毛大人看来,既然谢君庭敢把这两人留下来,那肯定是有一把刷子的,倒是颇为信任。为官者,最重要的并非能力出众,首先是品行,其次是知人善用。毛大人虽然身上小有弊端,可这两点,倒是勉强符合,这也是为什么,他同谢君庭求助,谢君庭愿意搅合一手的缘由。
不过,林慎独同谢池春也不会辜负毛大人的信任便是了。
两人回了院子。
“你早就知道大人会留下我们?”林慎独见没人了之后,开口询问。
谢池春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自个会留下来,至于你,我就不知道了。”
林慎独:“……”
“大人走之前,可有什么吩咐?”林慎独问。
说到这,谢池春笑了起来:“爹说了,这案子能查,但是,要唐家的人,来求我们查。”
林慎独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直到此刻,他若是再瞧不明白,那就白活了那么多年了。在他看来,谢君庭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因此就要放弃查案,的确不合乎常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谢君庭啊,无非是顺着唐员外的这一下,把他的计划给提前了罢了。
谢君庭恐怕根本就没打算在清西县久留,过来无非是瞧瞧这案子究竟难不难,估摸着他们俩人能够应对,就甩甩袖子走人了,走之前,又折腾了这么一出,替他们铺好了路。
不过,林慎独看了谢池春一眼,心中开始有些羡慕。
虽说是谢君庭早就计划好的,但是昨日的那番话,他听得出来,谢君庭说的都是真的。若非谢池春主动要求,谢君庭恐怕真的会带着他们走人。
唐家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人,谢池春同林慎独自然无从得知,林慎独倒是有心想要再看一看唐家和邵朗有关的卷宗,可才刚出了门,就被谢池春喊住了。
“诶,等等,我们一块去外头走走吧,我还没见过清西县的闹市呢。”谢池春急匆匆地从屋子里头跑了出来。
林慎独止了步,听到谢池春的话,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不查案,去逛闹市?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谢池春吗?
谢池春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在启叶县虽然时常出门,但怕遇上相识的,从来不敢好好逛,眼下得了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唐家那头,还不知何时有信,与其缩在这一隅之地,不如出去瞧瞧。你要是不乐意,那我一个人去便是了。”
林慎独沉默了一会,考虑到唐家的卷宗他都已经瞧完了,再瞧一遍未必会有什么结果,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点了点头。
他完全遗忘了,以谢池春的能耐,要真有人和她杠上了,该担心的应该是和她杠上的人才是。
两人这头出了县衙,那头毛大人就从赵捕头口中知晓了。
“大人,这可怎么办,他们说要去逛闹市,这有什么好逛的。”赵捕头急得不行。
毛大人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望着赵捕头,开始斟酌,自己是不是该换个捕头?随后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这个赵捕头至少还是个心好的,罢了。
毛大人叹了口气:“谢大人昨儿个在唐家闹了那么一出,这案子就算要查,也得唐家来求,而非我们自己再寻上门去,可懂?”
“啊?”赵捕头茫然。
毛大人再次叹了口气:“算了,你干你的事去吧,他们说什么是什么便是。”毛大人已经放弃解释,即便是他这不算聪明的人,在这事上也明白,自己得端着这个身份,可赵捕头不明白。对于比自己还瞧不明白的人,算了,说不通,不说了,还是处理政务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