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池春似笑非笑。
无净大师闻言,反问:“若是施主有旁的看法,也不足为奇。”
“我的确有些想法。大师,关于此事,我思来想去,一直有些事想不明白,想要请大师替我解惑一二。”
“贫僧不过山野之间的一个小小僧人,怕是帮不了施主多少。”无净大师显然不敢接谢池春的话茬。
他越这样小心翼翼,谢池春就越发觉得他有问题,语气还似乎如先前一样,就连脸上也还带着笑,可那眼神却有了变化:“不,这个问题,只有大师能为我解惑。大师当时从书籍上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传闻,是何反应?大师想来应该还印象深刻。”
无净大师拨弄着佛珠的手明显一顿。
“大师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毕竟此事有关广灵寺,又颇有些骇人听闻,身为广灵寺人,应当会更加留心为是,我说的对吗,大师?”谢池春笑着问,毫不犹豫地堵了无净大师的后路。
“自然记得,只是过去时日太长,有些细节上的事是忘得差不多了。”无净大师说,他重新拨弄起手中的佛珠,似是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开口:“当时贫僧看到书上所写时,震惊不已,一时之间脑子里头浑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恰巧当时有僧人经过,贫僧吓了个激灵,便就将书放回原位,同过来的僧人说了几句,随后便与他一道离开了。后来,贫僧回想起此事,心里越来越不安宁,便就重新折回藏经阁。可等贫僧重新找回去的时候,那本书已经不在藏经阁。贫僧寻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而那书上贫僧也只是翻到了部分,能说的,贫僧都已经告知施主,再多的,贫僧无能为力。”
“是吗?”谢池春问,语气不明。
无净大师拨弄佛珠的速度快了些,面上却依旧镇定地回:“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谢池春不语,视线落在了无净大师的手上。
她的视线毫不掩饰,无净大师自然察觉到了,他拨弄佛珠的人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继续,而是收起了佛珠,合掌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大师看来并不想同我们合作。罢了,我从来不喜欢勉强人。不过若是大师哪一日忽然想开了,可以来寻我,只是不知道,大师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谢池春又笑了起来,似乎颇为遗憾:“这桩案子,我们已经查了够久了,结局已经在我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即便大师不开口,我们也有法子找出真相,希望到时候大师能够承担住隐瞒真相,误导官府查案的后果。”
说到这,谢池春站了起来,朝着无净大师回了一个佛礼:“无净大师,回见。”说完,她根本没有再等无净大师的回答,转身离开。
虽说无净大师不肯开口,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些念头。
他在说谎。
他是广灵寺僧人,意外发现了广灵寺的秘密,尤其是这个秘密中还有灭寺的记载。为了自己,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先不说他会不会做出些其他事来,首先,他总该将那本书藏起来吧?即便不想要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也不该留在藏经阁里。
藏经阁并非是随便僧人就能进入的地方,但是能够进入的人不少,他难道就不怕别人也知晓这个秘密,然后引起广灵寺的恐慌吗?
再则,他说的话,有太多漏洞。按照无净大师的说法,可以推断出,这本记载着广灵寺过往的是由当年的老主持带过来的,那么这本书应当传到了扫地僧的手上。扫地僧为何要把这本经书放到藏经阁中,难道是想要让别人知晓这个秘密?
即便不是扫地僧,也不会有人会心血来潮想要将这种写有广灵寺秘密的东西放到藏经阁中吧?而且还是在无净大师看见后,立刻取了回来。当然,现在的谢池春,压根就不相信有这本书的存在。
无净大师是知晓扫地僧的人,他听从扫地僧的吩咐,故意透露出一些讯息来,合情合理。
从屋子里出来,谢池春看了一眼天色。
已是入夜,因刚刚下过雨的关系,夜空中没有一点星光,唯一的一点光芒,就是寺庙中的那些灯笼。不过,就如昼夜更替一样,白日终究会到来,真相也总会浮现。
她这边算是结束了,不知道林慎独那边,会不会有发现。
林慎独正在同扫地僧交谈。
“我听闻大师身上有佛珠刺青,倒是让我想起了黑莲刺青。黑莲是执法长老,那佛珠是否是主持身份的昭显?”林慎独语气温和,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扫地僧大抵没想到林慎独会如此直接,抬眸看了他一眼,回:“施主多想了,贫僧身上的佛珠刺青只是贫僧幼时顽劣,师傅为了让贫僧定性,才给贫僧纹了佛珠的刺青,是想让贫僧将佛记在心中,顽劣时瞧见刺青,就能够告诫自己。”
“贵寺似乎很喜欢刺青。”林慎独说。
扫地僧笑了声:“这大抵是前人的爱好罢了,谁想竟是一辈一辈地传了下来,大概是命中注定吧。”
“或许。”林慎独没有再反驳,笑着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转了话头:“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想要询问大师。大师在广灵寺多年,不知对良清此人,有什么看法。”
“贫僧与良清并不算熟悉,只知道他是无眠的徒弟之一,旁的贫僧便就不知了,往日里与他也没有什么接触,施主问错人了。”
林慎独同扫地僧都是盘膝而坐,他的手放在腿上,此刻听了扫地僧的话后,轻轻摩挲着指尖,面上不动声色:“我听闻良回同良清的关系不错。”
“是吗?”扫地僧似乎有些诧异,随后摇了摇头:“这一点贫僧并不清楚。都是年轻人的事,贫僧年岁已大,说不到一块去,施主若是想要知晓一些关于良回良清的事,倒是可以问问同他们都是良字辈的,他们应当比贫僧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