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独验完尸,检查了一遍谢池春记录的验尸手册。
从两具尸首上,两人找到的两个比较重要的线索,一,女尸十有八九是唐小姐,二,邵朗是中毒而死,可能是砒霜、野葛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旁的虽有些小线索,但就总体来看,用处不大。
“邵朗的尸首已经多时,有些东西已经不好查,也就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否是吃了唐小姐送过去的食物才中毒而亡。”林慎独叹了口气。
查案在时这一点上,十分重要,越早发现尸首,找到案发现场,也就能够找到更多的线索。查案,也不过是同凶手争夺时辰机会罢了。
谢池春无奈地笑了笑:“事已至此,说这些也都没有用了,只能看看,还有什么法子能够做出弥补。”
林慎独闻言,跟着笑了一声:“是。”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谢池春问。
林慎独望向谢池春,开口:“引蛇出洞。”
“你打算动用夜香妇了?”谢池春似乎有些惊讶,这会虽然有了很大进展,但是因为冥婚的关系,眼下的凶手反而存疑了,一开始他们怀疑唐信,唐信也的确最有可能,几乎只差个证据就能够确定对方的嫌疑,可冥婚一事出来之后,邵管家夫妻的嫌疑增大,而唐信,反而成了最不可能的人。这个时候动用夜香妇,来一招引蛇出洞,因为无法确定凶手的身份,很有可能会白白浪费这一次机会。
林慎独摇了摇头:“不,不必用她,眼下,不是还有个更好的诱饵吗?”说着,他嘴角带笑,眼中却没甚笑意,谢池春微微一愣,随后转头落在了后头的那具无头女尸上。
她明白了。
“这必须是唐小姐。”谢池春说。
见她这般说,林慎独就明白,她已经明白了他的计划。不得不说,谢君庭将她教得很好,林慎独见过形形色色许多人,可像谢池春这个年纪的,即便小有聪慧,但到底还是有些不足,不像谢池春,和她一块共事,林慎独觉得很愉悦,两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猜到彼此的想法。
捕快赶去了唐家。
唐员外刚刚回府,就得知自家女儿的尸首已经被找到,听到这个消息,唐员外又惊又悲,惊的是女儿的尸首终于找到,也破了骸骨之谜,悲的是又让他再一次回忆起了丧女之痛。
捕快得了林慎独的吩咐,来唐家时故意将此事说得大声,是而,不止唐员外夫妻,没多久,整个唐家上下都知道,自家小姐的真正尸体已经找到。对此,唐员外并没有阻止,唐小姐死后,身体变成骸骨,这导致整件事变得玄幻起来,大伙都是人心惶惶的,如今尸首被找到,也就证明根本就不是什么鬼祟作怪,而是人为,这也是安抚人心的一个法子。
林慎独要的就是让凶手知晓,唐小姐的尸首已经被找到,他是想让凶手急,只要凶手一急,有所行动,必然就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来,而这,就会是他们的机会。
唐员外带着妻子,又带了邵管家,急急地赶往了官府。
本来唐员外是要带另一位管事,邵管家听说此事后,主动提出一道前往,唐员外想着邵管家以往待唐小姐好,勉强也算是个长辈,琢磨了一下,便应了。
毛大人估摸也意识到赵捕头这人不大行,是而,这次没有再让赵捕头过去瞎说,而是将他带在身边办事,县衙里的人手,已经全权交给林慎独支配。
唐员外三人一到县衙,就被人带到了验尸房。
看到无头女尸的时候,唐夫人瞬间红了眼眶,她站在原地,有些踌躇地问:“真……真的是小女吗?”
林慎独不太会安慰人,瞧着唐夫人这模样,当即转头看向了谢池春,谢池春被他瞧得一愣,满脸疑惑地望了过去,等明白林慎独的意思之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林慎独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谢池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望向唐夫人,开口:“唐夫人还请节哀,逝者已逝,生者若是一味伤心,也只会让逝者难安罢了。何况,眼下能够找到唐小姐的尸首,是一桩好事,找到唐小姐的尸首,意味着我们离凶手也就更近了一步。”
唐夫人闻言,含着泪,点了点头。
“唐夫人,虽然我们已经几乎确定女尸的身份,但还是要夫人亲自瞧一瞧,看看是否是唐小姐。”谢池春一边说,一边往旁退了几步,将身后方才遮挡住的展现了出来。
林慎独同谢池春两人一并站着,刚好挡住了邵朗的尸首,是而,大伙一进来,最先看到的就是女尸,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女尸吸引了。而林慎独两个,却是在关注来者三人的情绪。
唐夫人同唐员外面上带悲,看到女尸的时候,流露出回忆或是悲痛的神色,而唯有邵管家,他原本颇为紧张的面色,稍稍缓了缓,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就邵管家这个表现,两人若是再猜不出来,那未免也太辜负毛大人的信任了。
邵管家分明知道唐小姐的尸首被葬在了邵朗墓中,知晓她穿着嫁衣,而他们刻意替女尸换了衣裳,邵管家正是瞧见女尸上的衣裳,才松了口气,恐怕也已经认定,这位,根本不是唐小姐,而是恰巧。
这只是试探的第一步,当两人将邵朗的尸首让出来,这是第二步。
果不其然,瞧见邵朗的尸首,邵管家面色瞬间惨白。
这个态度很奇怪,正常人会震惊邵朗的尸首为什么在此处,或者气恼,官府在不经他们同意就擅自开棺,而绝非邵管家表现出来的这副模样。
唐员外同唐夫人也注意到了邵朗的尸首,面上一愣。
“这……这是邵朗?”唐员外有些震惊,随后视线落在邵朗的红衣上,微微蹙了蹙眉,他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不止想了,还问了出来:“邵朗的尸首为何会在此处,小女的尸首到底是在何处找到?”
林慎独轻轻扫了一眼邵管家,语气平淡地开口:“在邵朗的墓中,唐小姐被找到时,身着嫁衣。”
唐员外与唐夫人面色大变,而邵管家则是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