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那一年我查了查，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的灾祸，再来，就算是逃难来京，那也不可能一丁点消息都查不到。而且，说是十多年前，但和沈二接触过的人，也都是这几年才有的，再往前的事，他们都是听沈二说的。而那沈二，操的一口咱们京城的方言，怎么也不像是外来的人。”
“你先吃点东西。”谢池春说了一声。
刑三忙应了一声，连着喝了几口粥下去，只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谢池春在琢磨。
原本她只是以为是沈监副找到了一个和自己相像的人，可现在看来，这个沈二倒像是早早备好的金蝉脱壳。一个区区钦天监监副，到底是有什么身份背景，要做出这么详尽的防备？
“沈二的住处，和他周边的人可查了？”谢池春问。
刑三忙抬起头：“查了。沈二就住在京城，但他那住得偏，周边没有什么百姓，同他接触最多的还是那些赌坊的人。我也都问了，不过没什么消息。哦，对了，倒是有人提起过，说是偶尔瞧见过几次有人往沈二家的方向去，大多都是大半夜的时候，神神秘秘的。”
听到这里，谢池春已经放下了筷子：“你继续吃，我自己看。”
刑三瞧了一眼，点了点头，埋头用膳去了。
谢池春拿过一旁的卷宗，刑三这回真的是发了狠，这一夜之间查到的东西，就有厚厚一叠，沈二的卷宗，那些同他有过往来的，基本上都查了，还有毛俊这头，几乎是刑三目前能想到的，他都动手去查了。
匆匆翻了几页，谢池春有些诧异：“这都是你一夜之间查的？”
刑三抬头看了谢池春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这倒也不是，有些东西是直接调用一下就行，而且，我们手底下都有人，有些事也不必都事事亲为，这要是我自己一个人干，单是来回跑就得花个大半日去。”
谢池春听了，失笑。
她自然知道他手底下有人，可就算如此，能够查到如此，也有些匪夷所思了。
从刑三查到的这些东西来看，她几乎可以确定，沈监副的尸首，就是沈二。第一，沈二消失的时候太过巧合，第二，他的来历说不清楚，有古怪，又没有外地口音，第三，两人一模一样的长相。这三点，都是能够找到人证物证的，通过这一点，也就能够证明死去的是沈二，而真正的沈监副……
不，不对。
如果对方只是养了一个和沈监副一模一样的人，平时大可不必去管沈二，而事实上，沈二隔断时日都会消失，而且会有神秘人物时不时地去找他，这里头，必然还有内情，会是什么呢？
刑三见她陷入了沉思，瞧了几眼，觉得自己也琢磨不出来，就又低头用自个的早膳去了。
等他吃完了，擦了擦嘴，谢池春都还没有动静。
过了许久，谢池春才终于有了动静：“沈监副、沈家和沈二之间，可查了？”
“这个我也查了，但是一时半会还没有信。”刑三忙回。
谢池春听了，又没了声，手指轻轻地敲打在卷宗上，许久后，她忽然笑了，又问：“之前提过，沈焕言有可能是沈大爷的孩子，这个事，查得如何了？”
刑三摇了摇头：“没什么消息。不过，沈夫人同沈大爷之间应当是没有牵连的，虽然目前不能完全确认，但是目前查到的线索来看，沈夫人应该是清白的。”
“沈焕言也未必就会是沈夫人的孩子。”谢池春说。
刑三微微瞪大了眼睛，稍稍反应了一下，又道：“沈大爷这人，也不是什么好女色的，家里头妻妾不多，外头也没有养什么外室，这也不会凭空出来个孩子。”说到这，刑三突然一顿。
“怎么了？”谢池春追问。
刑三面色忽然正色下来：“姑娘，我想到一回事，这沈大爷吧，早年的时候，还夭折过一个儿子。”
谢池春一下子提起了兴趣：“你仔细说说。”
“欸，那是沈大爷同他正妻的第二个孩子，嫡幼子，说是刚刚出生时吹了风，身体一直不好，当时连满月都没办，过了两个多月就去了。这事之后，沈大爷同沈大夫人伤怀了很久，哦对，我还查到啊，当时因为这嫡幼子的死，沈大夫人还与沈大爷生分了不少，当时大概有个三四年吧，这沈大夫人都没同沈大爷来往。”
“后来又是如何恢复往来？”谢池春问。
刑三继续摇头：“无从得知，就是突然有一日，沈大爷去了沈大夫人的院子，沈大夫人也没什么表态，就这样，两人便算是和好了。”
“那这些特殊的日子附近，沈监副家中又发生过什么事？”谢池春追问，她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事情真相的边缘。
这回，刑三倒是想了好一会。
“这个好像也没有吧？不过……沈焕言的年纪，倒和沈大爷沈大夫人去世的嫡幼子年纪相差不大，但是沈夫人的孩子出生是在沈家嫡幼子去世的一月前啊。”
一个月。
谢池春心思立刻活跃了起来。
这能做的文章可就太多了，若是准备妥当，将沈大爷的亲生儿子换成沈监副的孩子，可就太容易了，而且，很大可能，沈监副自个就是知道这事的，毕竟，他这是为主家办事，少不了他的好处，倒是沈夫人母女，应当是瞒在鼓里的。
若是这样，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沈监副一个旁系的人，能够和沈家关系密切却不敢声张，又为何会将这些珍宝放在他这边，沈家那边相信的根本不是沈监副，而是他们自己家的嫡系血脉。还有，那个废院被封的时间已经有十多近二十年，但真正被启用应当是在近五六年间。也就是说，这个密室，从一开始就是为沈家嫡系血脉所准备，而非沈监副。
但是这么一来，还有一点古怪，如果死掉的是沈二，那么，真正的沈监副呢？沈二的存在，沈家主家不可能不知道，就算他养了沈焕言，也不至于沈家要为他如此谋划，并且还将这些事让他参与其中。
谢池春静下心来，将整件事都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
沈家会因为沈焕言而对沈监副格外看重，或者还会行一些方便，但是绝不会把一些过于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上，只有可能是沈焕言。所以，明面上是沈监副，实际上操控沈监副一家的应当是沈焕言才对。
等等……
谢池春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