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二小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民妇也没什么好瞒的了。大嫂对于嫁给大哥一事,一直耿耿于怀,不知是为了报复大哥与邵家,还是想要为自己寻个出路,竟是暗中勾引莫郎。此事怨不得旁人,也怪莫郎忍不住,竟与大嫂有了首尾,如今大嫂有孕,便是身份不对,莫家也该负起这份责任,莫郎会迎娶大嫂进门,做一房妾侍。”
谢池春震惊了,被邵二小姐的无耻嘴脸。
邵大小姐在旁边听了,直接“呸”了一声:“你那丈夫什么德行,谁不知道?大嫂就算再恨邵家,做什么要去勾引莫程,你当莫家小妾是什么好去处呢?”
虽说邵二小姐同邵王氏都是一己之言,但是邵大小姐却信了邵王氏。
这是谢池春同林慎独没有想到的。
邵二小姐面色微沉:“大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妹妹往日里待你不薄,你今日竟要联合外人来欺负妹妹吗?”
邵大小姐气得直接冲到邵二小姐面前,甩了她一巴掌,这一下,直接把大伙都给打懵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莫程与邵王氏背着你与大哥苟且,还为你不值生气,可谁想这一切竟是你搞的鬼!本就是我们邵家亏欠大嫂,你怎么敢!怎么敢这么对大嫂下此毒手!我告诉你,不管大嫂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她都是我邵家的媳妇,你休想将大嫂骗进你莫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不会生,就想利用别人,你不就是打算着去母留子吗?”
邵大小姐噼里啪啦一堆话下来,直接将在场的人都惊得不轻,邵二小姐此刻也忍不住,站起来,冲着邵大小姐怒目而视。
“大姐,你我姐妹多年,到头来,你竟这般对我?这么多年来,你与小妹凡是冲突,哪次不是我替你解围,你如今恩将仇报,就不觉得心虚吗?”邵二小姐也来了火气。
邵大小姐嗤笑:“别说的你好像多爱我这个姐姐似得,无非不就是觉得我是个傻大个,那些你不想干的事,可以让我来干,你待我好,不过就是将我当做手里的一个棋子罢了,你真当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我不想和你计较罢了!小妹心思虽深,但却从未算计过我这个姐姐,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让我背些无关紧要的锅罢了,你呢?当年若不是莫程出现得巧,你一开始不是打着我夫君的主意,想要取代我嫁到傅家的吗?”
谢池春与林慎独已经听得一脸茫然。
这邵家的戏,这么多的吗?这里头居然还有那么多内情,而且看着直爽又蠢又傻的邵家大小姐,居然知道那么多?
谢池春觉得,他们现在就缺一碟瓜子。
两姐妹如今撕破了脸皮,也不管在何处,直接就吵了起来,两人是直接从小到大算了笔总账,芝麻绿豆点的小事,都被她们说得跟深仇大恨似得,谢池春同林慎独也不打扰,偶尔听几句,又时不时地交头接耳几句。
守在外头的官兵这会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不行,他们想笑,有点忍不住了。
就连莫程都看得茫然,没想到自己素来端庄大度的妻子,吵起架来这么地——虎虎生威。他默默打了一个寒颤,头一回意识到自己这个妻子,不大简单。
两姐妹吵了许久,等吵累了,这才冷哼了一声,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谁也不理谁。
瞧着闹剧也差不多了,谢池春才出声咳嗽了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感。
邵二小姐回过神来,事已至此,她也就不再瞒了,开口:“是,的确是民妇对邵王氏下了手,莫程对她有意,民妇便就顺水推舟,她不会影响我在莫家的位置,若是能留下孩子,对我来说,利大于弊,但是邵平生毕竟是我大哥,我不会动手害他。”
她不笨,自然知道林慎独他们不可能单是为了邵王氏的事。
邵二小姐不像是说谎。
邵大小姐气归气,这会也开了口:“大哥的死,与她无关,或许,大哥是自杀的。”说出这句话,邵大小姐脸上露出了一些悲戚。
谢池春同林慎独对视了一眼,邵二小姐倒没什么古怪,倒是今日的邵大小姐,有些不对劲,倒不是说怀疑她,而是今日的她……态度古怪,而且在邵王氏与莫程一事上,也不大对劲,毕竟当日在傅家,她可还是替邵二小姐气恼,总不至于她是这几日才知道邵二小姐不会生吧?
将三人送走之后,林慎独同谢池春又商议了许久。
凶手不是邵老爷,也不是邵二小姐,那么结果只剩下一个。
不过,还不能就此下定论,接下来两日,林慎独将那些染了毒瘾的人安排妥当,这事一时半会完不成,林慎独将此事交托给了李玉柏,日后等他回到京中之后,上奏朝廷,等临清州的新任知县下来之后,再接受此事。又让人清点了邵家和朱家的财产,且开堂审理了罂粟一案,邵家父子都牵涉其中,与朱则孝一道被判秋后处斩,邵家女眷不知情,不追究,不过,邵家家业被全部抄没,只留了最后一处宅子。这两日,林慎独也让人去查了邵二小姐,的确没有查到她有什么古怪之处,凶案最终以意外落幕。不过,邵平生一死和她无关,邵王氏的苦楚,却和她脱不了关系。
林慎独亲自判的案,邵王氏独立为女户,莫家赔偿邵王氏银钱,邵二小姐同莫程打了板子,又判了一年牢狱,至于邵王氏肚中孩子,留邵王氏做主。
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钦差一行终于准备启程出发。
站在甲板上,望着渐远的码头,谢池春似乎有些茫然。
“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谢池春问。
林慎独反问:“良心可安?”
谢池春颔首:“问心无愧。”
“若是将邵王氏问罪,你心里又可否会难受?”林慎独再问。
谢池春叹了口气:“会,她太可怜了,这一切本不该是她所受。但是爹爹教过我,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有太多人都是身不由己,但是犯了错,什么理由都是借口,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林慎独笑了一声:“她已经为自己的错付出了代价,若是日后她知道一切,她只会愧疚一生。何况,这是邵平生的意愿,死者为大,就算是圆了他的遗愿罢了。”
谢池春闻言,微微一顿,随后也笑了起来:“其实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