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将一具骸骨运进唐家,又如何将唐小姐的尸首带走。
人化作白骨后,倒是可以将骨头打乱,如此更容易携带,只是这么一来,凶手需要重新将白骨在案发现场排列成人形。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林慎独提出了二种猜测。
“第一,凶手是个内行,对人骨已经十分熟悉,可以自行摸索出这些骨头位置,将其复原,其二,同验尸一般,在每节骨头上都记好标签,之后根据标签一一排列。”
谢池春仔细想了想林慎独的话:“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觉得,你的重点歪了,凶手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觉得并不重要,如果说凶手能够避人眼目将白骨带入唐家,那么我们更该花心思的是凶手如何将唐小姐的尸首运出唐家,不是吗?”
“是这个理。”林慎独顿了顿,承认了她的说法。
一个人的尸首,即便没了头,那也是大件,县衙的人已经将唐家上上下下搜查过一遍,都没有发现唐小姐的尸首,那么剩下的一个可能,就是已经被凶手转移。而案发这几日,进出唐家,并且有可能装得下一具尸体的,两人琢磨了下,暂时列出了三个可能。
“第一,往唐家送菜的农户,他们每隔一段时日,往唐家送些新鲜的蔬菜,用的是木板车,大桶,可以藏人。”谢池春说。
林慎独颔首,接话:“第二种,夜香妇。每日入夜后会前往唐家。有时候唐家下人会收拾了夜香放在后门门口,有时忙碌起来的时候,需要夜香妇自个推着车进去处理。唐家刚刚出事那两日,家里头人手杂乱,是而有两日,夜香妇是进了唐家,她同样有机会,有可能带走唐小姐的尸首。”
“还有,商队。”谢池春最后补了一句。
唐家的院子大,家里头有一处大库房,有时唐家进货多了,外头铺子里放不下就会放到唐家的这个库房中。唐信当日回来,便就往唐家送了一堆货,之后是推着一堆空箱子离开,同样有机会藏尸首。
“唐信。”两人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将事情来来回回商量个遍,见天色不早,林慎独准备起身回屋。眼瞧着人都已经站起来了,却又突然一顿,随后坐了回去。
“怎么了?”谢池春有些不解,她也准备回屋歇息去了,跑了一日,她早就乏了。
林慎独面色严肃,又带着些好奇:“你说你不会赌钱,那你怎么会连赢十多把?总不能真的是靠运气吧?”
谢池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凑近林慎独,开口:“想知道?”
“请小姐赐教。”林慎独回。
谢池春“啧”了一声:“有事求我的时候,便是小姐,没事说教的时候,就是谢池春,林仵作,你这人怎么还两幅面孔?”
林慎独:“……”
林慎独压下心底的火气,逼迫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小姐说的有理,学生日后自当改进,争取人前人后,一张脸。”他格外咬重了后头三个字。
无妨,人在世上,就得能屈能伸不是,林慎独安慰自己。
谢池春瞧他这模样,笑得更欢了,不过也没有再逗他,将其中缘由道来:“我不会赌钱,可有人会啊。那些会赌的人,摇骰子那会,就知道这里头是大是小了,何况,这种大赌坊的人,你若是真的信他们后头没些文章,那可就是你傻了。那开盘的人懂,我只要注意他的神情便是了,他瞧着大小那边的赌银,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我要还看不出来,那可白搭了我爹教了我那么多年。”
林慎独恍然:“原来如此。”
“不过,我感觉这还挺有意思的,改明儿也去学学,说不准日后还能唬唬人。”谢池春心生向往。
林慎独一愣,啥?她刚才说要学什么?他仿佛觉得自己有些幻听了。
就在他愣神的那会,谢池春已经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累死我了,我先回去了,回见吧。”说着,转身就走,留下林慎独在原地,原本想要劝诫的话才刚到嗓子口,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又被压了回去。
二日一早,两人用了早膳后,就往外头跑,等赵捕头过来寻人的时候,那两人早就跑的不见踪影。
赵捕头拍了拍脑袋:“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谢大人一走,这两人怎么这么不靠谱。”赵捕头不知道两人在做什么,心里是又急又气。
而正被人嫌弃不靠谱的两人,这会已经到了花容夫家的那条巷子。
他们虽然知道了花容夫家的住处,可人生地不熟的,头回来,还真找不到地方,正在巷子口徘徊迷茫,思索着要不要寻个人带路的时候,没想到,倒是遇到了一个熟人。
“两位怎么在这里?”唐信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
林慎独望向唐信,似乎有些讶异:“唐掌柜?”
唐信如今除了负责采办一事之外,还管着一家铺子,大伙平日里也都喊他一声唐掌柜。
唐信笑了笑:“两位官爷在此,可是有什么事?唐某瞧着两位似乎遇上了些麻烦,不知可需要唐某帮忙?”
谢池春同林慎独都在打量这个唐信,昨日才刚谈到了此人,没想到今日没有看到花容之前,倒先遇上了这位嫌疑人,两人自然不会放过机会。
“唐掌柜来这里,可是来瞧花容的?”谢池春直接问了出来。唐信出现在花容家附近,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
唐信闻言,面露惊讶:“两位知道花容?”说着,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两位官爷也是来寻花容的?这倒是巧了,唐某的确是来探望花容,花容前段时日查出有了身孕,唐某去外地采办时,特意买了些东西,可前些日子忙,到了今儿个才有机会跑这一趟。”说话间,唐信提了提手里的东西,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谢池春露出一个笑来:“那倒真是巧,刚好,我们两人对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路,如今有唐掌柜一道,就省了麻烦了。”
唐信笑了几声:“赶巧不如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