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林慎独正想得入神,突然被旁边的一声打喷嚏声拉回了神。
因在屋子里头,谢池春穿得要比出门时单薄些,方才就忙着招呼冰块的事,也没来得及加身衣裳,久了难免有些凉。她瞧着林慎独已经陷入沉思,也不好打断,索性就缩着身子,打算熬一熬便过去了。
谁会想到,自以为自个身体好,结果就这么一会就有些撑不住了。
“你还好吧?”林慎独有些关心地开口。
谢池春摇了摇头:“没事,也不是太冷,我还能撑,你别管我。”
林慎独愣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你故意的?”
谢池春笑了笑:“也没什么啦,我刚好有这个想法,想试一试。既然有怀疑,总要一个个去查不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你,你可别想太多。”
见她这样,林慎独笑了起来,他站起身,走到箱子前,将那箱子合上。
“你做什么?”谢池春站了起来。
林慎独转头望向她,笑道:“我已经想明白了。”
谢池春眼睛一亮,随后转过头,语气平静地“哦”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回去加点衣裳,我们再慢慢说。”林慎独开口,外头现在也冷,不适合说话,姑娘家本来就娇弱,他怕她为了他的这些烦心事,而糟蹋了身体。此刻时候不早,应是让她早些去歇息,可他心里有些舍不下,而且,想明白之后,关于凶案,他也有些事想要同她谈谈。
谢池春点头:“我很快,你也回去加一身吧。”说完,她小跑着离开。
当时只想着林慎独的情绪不对,料想他的钦差身份也承受了太多,从他提出真假皎月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分析一开始是有道理的,可到了后头,就像她当时说的,想象力比她一个看话本子的人还丰富。当时她就察觉了不对劲,可是有些事不好直面说,所以她才会时不时地皮一下,可惜,一直没什么效果,好在最后她想出了冰块这招。
在林慎独反应过来之前,她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好,觉得自己很聪明,可等人明白过来,她这心里,又有些害羞,这会能够同他分开一会也好,让她缓和一下此刻心情。
谢池春离开后,林慎独想要将冰块搬出去,可即便已经化了大半,因为箱子太大,一个人也不好移动,无奈,他只能将箱子合着,由着它放在这,回了自个屋子,加了一件披风,之后又翻出了一些炭,在屋子里生起了一个小火盆。
看着火盆,林慎独失笑。这个日子,虽然的确有些冷了,但远远不到生火盆的时候,屋子里一边放着冰块,一边又生着火盆,这模样,大概说出去怕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谢池春再过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暖烘烘的,她披着披风反而有些热了,想了一会,还是取了下来,拿在了手上。
两人面对面坐下,一时相顾无言。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谢池春打破了沉默。
林慎独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对。”他稍稍一顿,将心里头的那些绮丽思绪压了下去,心思再次回到了正事上:“假皎月这事,的确是我想岔了,虽然有了冰块降温,但也根本不可能更改太长的时辰,皎月还是在第二日一早遇害,所以我先前的那些猜测,的确都是庸人自扰。但是,凶手是否是月流儿,还无法确定,我倒是又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什么?”提起正事,谢池春也没了旁的心思。
“冰块。”林慎独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箱子,继续解释:“虽然他们不是一箱子的冰块,但想来也不少,一个人要带那么多冰块进入,如何做到的避人眼目?冰块是怎么从外头搬进皎月的屋子里?赵五娘家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存放冰块?这两点,都是问题。”
谢池春蹙眉:“是我忽略了这一点。”
“不止这些。”林慎独脸上带着笑,见谢池春望过来,很快就继续往下说:“我方才还想到了一点,很奇怪的一点。皎月是个怎么样的人?”林慎独问。
谢池春一愣:“自私,但又有才华?”她有些不大确定。
“这些,我们都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却并非是我们亲眼所见。皎月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对杨小公子起了异心,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在自己的闺房中放着杨卓之的书画?那副字画时日已久,若说没有太过亲密的关系,为何会一直留着?一开始,我们的猜想就是正确的,只是途中被人转了思绪。其次,那碗药,如果皎月要在里头下药,那么她未免也太心大了,居然都不看着杨小公子喝下去,而那杨小公子也这么不在意,连假意倒掉都不会,反而要将药碗留在那里,等待我们去发现吗?”越往下说,林慎独眼里的光芒就越盛。
拨云见雾之后的世界,一切都变得清楚。
“我们中计了。”她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林慎独颔首:“是,有些线索是凶手故意留下,来误导我们。”
“可是,”谢池春蹙眉:“若是这么一来,凶手未免也太可怕了,本就没有多少线索,现在还有些是凶手刻意留下,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点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但是,我觉得我们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调查方向,或许该说,我们找到了真正的调查方向。”林慎独说,胸有成竹。
谢池春闻言,微微一顿,随后笑了起来:“这会就不是话本子的想象力,我期待你找到答案。”
“会的,一定会的。一旦想明白之后,其实很多事都已经明朗起来,只是,我还有几点没想明白,而且我们证据不足,还是差了点。”
谢池春挑了挑眉,问:“药碗是凶手故意留下,那么屋顶上的碎瓦砾呢?”
林慎独看了过去。
“如果皎月根本就没想害杨小公子,那么是谁监视了皎月,赵五娘家中隐藏的究竟是什么人,还是,这也是凶手刻意留下的线索之一。”谢池春语气认真:“以及,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凶手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误导我们凶手在赵五娘家中,怀疑月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