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暂时别联系暗桩,一切小心。”
终于到了我和拓跋宗的洞房花烛夜。
我们按照幽国规矩歃血盟誓,又以祖礼拜了天地。
而后才依着规矩喝了合卺酒。
酒杯方定,拓跋宗便迫不及待将手探入喜帕,隔着红玉珠串,掐住了我的下巴。
喜帕滑落。
透过细碎斑驳的光点,我看到他静水流深的一双黑眸,透着凉凉的恨意。
“可满意了?”他问。
不待我回答,门外传来了些许喧嚣。
“二皇子呢?”
话音方落,房门被推开。
被众人簇拥二来的是老皇帝身边的宠妃云安夫人。
“送喜娘娘尚未至,二皇子再急,也得再等一等,这喜帕还不得揭。”
说着,她拿起落在床沿的喜帕,重新盖在我头上。
不用和拓跋宗继续对视,我轻轻缓了口气。
不知喜嬷嬷准备得如何了?
今晚的计划不知能否顺利实施?
拓跋宗被云安夫人推出去应酬了。
她却是没有离开。
云安夫人,幽国六皇子拓跋诩生母。
三年前,拓跋诩被我斩于剑下。
而云安夫人本名萝怡儿,是十年前被我爹安插在幽王身边的眼线……
“殿下可以歇息了。”她柔声道。
我掀起喜帕,看着她。
一时竟有些无言以对。
这么多年,我欠她良多。
“夫人也下去歇着罢。”
“陛下忧心殿下和二皇子关系过密,殿下万要小心。”
“你不恨我吗?”我问。
她看着我,苦笑道:“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恨殿下呢?”
“你想回去吗?”我问。
她默了半晌,轻轻摇了摇头。
“奴这一生不会背叛自己的家国,却也不想再回去了。公主劳烦数日,好好歇息。”
她说完便径自离去。
拓跋宗至子时方才满身酒气的回来。
待众人散去,拓跋宗迷蒙的双眼,瞬间清明,他掏出匕首挥刀割断与我缠系的发丝,转手便要辖制于我。
我随手抓起枕头狠狠掼到他持刀的手臂上,拓跋宗一躲,再抬头,眼前已是我握着匕首的手。
这一战已是意料之中。
沁人心脾的合欢香燃得正盛,不过片刻,他的眼角已然染上绯色。
他看着我的面容,有一瞬惊艳的怔然,我便抓住这转瞬片刻,一脚踢飞他手中匕首,一把将他扯入帐中。
我颤抖着,将他引诱入一场颠离欢梦的情动。
我要做的事,不是与他打杀便能完成的。
喜嬷嬷说,女子虽弱,却柔骨致命。
没有男人不爱美色,是以,数日来我内外兼修,不仅苦练杀技,还兼闺阁秘术,此时春色婉转,韵味定是更胜从前。
更何况,我的唇脂、衣服中,还被搀熏了许多暖情之药。
拓跋宗不见得能逃过,谋一个他舍不得弄死我,先保住性命。
红烛帐暖,一息情动。
蓦然间,我想起五六岁时,盛宠多年却无子的贵妃,试图下毒暗害我母后,害得我母后差点一命呜呼,而她却只是被禁足一个月。
我便知晓。
美貌是在宫闱倾轧中的保命利器。
床帐是一个女人拿捏男人最好的场所。
我强忍身体的不适,将所学的闺阁秘技尽数施展在拓跋宗身上。
勾着他新房整整一日,都误了进宫谢恩的时辰。
直到日升三竿才起。
我浑身又酸又软,浑身乏力,转眼便见拓跋宗布满狰狞疤痕的背脊。
瞬间清醒,哪怕这个男人处在这样最容易被打动时刻,他心中亦是算计着我的。
拓跋宗有着战神的名号,如今却流连春帐。
仅此一点足以让老皇帝对我防心更重,拓跋宗倒是可以趁机刷一刷他身上的嫌疑。
果然是狼子野心,狡猾非常。
再来之前,便早已料到虎狼环伺,步步凶险,彼此算计又有何妨?
只需在算计中保住自己这条性命便可。
拓跋宗披上衣衫,坐于床沿回头看我:“你还不起身。”
我抬手抚一抚脸,转瞬间换了颜色,娇红诺诺的嗫嚅:“妾…起不得身…”
随即抬起一眼连嗔带怨,羞怯如一只被剥了皮,颤颤巍巍的荔枝。
拓跋宗向里捞我,连着锦被裹我入怀中,我嘤嘤唤疼。
不经意般动了动,却极有技巧,力道幅度都算的精准。
果真拓跋宗钳臂一紧,深呼吸,换上一口气才掐起我的下巴,“公主杀夫的方法,就是让本王死在榻上?”
3
我再次用手抚摸他的颈项,半真半假的叹息:“二皇子龙马精神,竟不得效,到底是妾不自量力了。”
拓跋宗似是想起昨夜,回味十足,眸心浮上一丝玩味。
咬啄我的手心半刻,男人尽了兴致,目光随即转为审视和清冷。
连我都不得不感叹,拓跋宗心思深沉,张弛有度。可真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好材料。
果然,他恢复往日冷淡,随意的拍了拍我:“好歹已是二皇子,还小丫头一样爱娇,快起来吧。”
我心内冷哼,妖姬之所以称作妖姬,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我不依起来,缠着他含羞含泣:“我是真的起不来。”
言罢,用细润的指,摩挲着他的衣襟,拿出幼时同哥哥撒娇的模样抬起眼睛,咬着唇低低道:“就算是二皇子妃,也起不来。”
果然,他胸膛激越起伏,呼吸转为深浓,我抬手,又将他勾缠回鸳鸯帐内……
拓跋宗身边从不缺女人,能不能抓住他,便只在这新婚几日。
我每日乖坐帐内,直待男人回来,或是媚意婉转,或是撒娇撒痴,或是先扬后抑,使尽浑身解数拽扯着拓跋宗,沉沦进梦幻般的舒展与颠沛。
不出三日,卫国公主是降世狐妖,祸国殃民的流言已传遍大幽的每一寸草壤。
那些不堪的话语,即便我终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亦能从下人口中听得只言片语。
还有些大胆的下人,站在院落里远远探看,想睹一睹什么样的狐狸精能勾得大幽战神不早朝。
毕竟之前,拓跋宗是有名的幽国有名的铁树。
我倒要看看背后之人还能传出些什么惊世之语来。
大幽本就民风开放,再加上我不怎么出门,那些话语愈发不堪起来。
连带着拓跋宗的声名都一落千丈。
直接从战神成了风流皇子。
甚至传言拓跋宗被皇帝厌弃不喜。
而拓跋宗却置若罔闻,终日不慌不忙,还以陪我之名卸下了朝中职务。
将那些谣言坐了个实在!
大幽浪子的闲言碎语,气得菱花跺脚不已。
“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难道还是殿下你抱着二皇子不放不成。”
向来稳重的白纾亦是忧心忡忡,可见我在外头已是何等的声名远播。
“傻丫头担心什么,浑水才能摸鱼。”我安慰菱花。
我初来乍到,总要投投石问问路,不然如何在关键时候保命呢。
而我和拓跋宗的名声便是这块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