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何母被吓到了,在场的几人都被吓到了。
何母支支吾吾道:“现在这不是特殊嘛,她弟弟要结婚,家里拿不出钱来,她作为姐姐出点钱怎么了?”
“做姐姐的给弟弟添点彩礼,这件事本身没什么,但是如果要姐姐承担超过一半的钱,那就不应该了吧,我跟您讲道理,但是您也要听道理,不然,何蕊从我这儿拿的这七万,我随时有权利收回。”姜书瑶说着,扣了扣手上亮晶晶的美甲,语气随意又淡然。
“你胡说,你一个小闺女家家的,哪里能有这么多钱?”何母责问道,随即又转向何蕊。
“你从小到大我供养你上学,十几年来花了多少钱我跟你要过吗?现在你弟弟结婚彩礼钱不够,不过是问你要了七万块钱,你就这样联合外人来哄骗我?”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让你在家带你弟弟,过几年嫁出去,也能帮衬家里一些,上这狗屁大学有什么用,到头来花了钱还变成了不感恩的东西。”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能听见何母尖锐的话。
何蕊低着头,一双眼里泛起了雾。
这些话听了这么些年,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但是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底是难堪的厉害。
姜书瑶轻笑一声,看向何母的视线没有一点温度。
“感恩?感谁的恩?感恩你给她的精神压力,还是感恩你动不动跟她要钱?”
“你脖子上的金项链,手腕上的玉镯子,还有你儿子从头到脚的东西,哪样不是花何蕊的钱买的?她活该欠你们的啊,好不容易赚点钱全都败在你们身上?她就是把钱扔到水里都能听一声响,扔你们身上换回了什么?”
“算了,瑶瑶,我们走吧。”何蕊有些无力,这笔账她算了十几年,从她重回学校上学,她没有一天不在想,要花多少钱才能跟那个家没有关系?
可惜,十几年过去,她还是没有算清楚。
“那张卡拿来。”何蕊冲着何母伸手道。
何母立马向后退了两步,捂紧了随身带着的小包,“那是你给了我的。”
何蕊抿了抿唇,刚想说什么被姜书瑶打断了。
姜书瑶:“你抢来的卡既然不想还,那我就去报警,现代社会,还是要相信警察叔叔的。”
她们与市井妇人的区别是,没有经过柴米油盐的浸染,始终不能真正学到她们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精髓。
何母被姜书瑶的话弄得有些心慌,看见他们出了办公室,一只手抓在了何志手臂上,“小志,她们不会真的报警吧?”
何志脸上的臊红一直没下去,闻言烦躁道:“我说了我不娶她,让你别拿我姐的卡的,你听哪句了?”
一直坐在那儿像是安静的背景板一样的李瑶,啪的一巴掌拍在了桌上,蹭的站起来就骂:“你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给你呢!”
“亏得在大家面前一副有担当,还出手大方,礼貌谦让的样子,实际上是吸姐姐血的渣渣!你是塑料袋吗,这么能装?还有,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的人是谁,当时我让你带套带套,你他妈是聋了听不见吗?精虫上脑的狗东西,这儿有你选择的余地吗,你还放屁!”
何母一听李瑶骂她儿子,立马就炸了,“你一个闺女家家的不自爱,小小年纪就跟男人搞七搞八,现在男人不想娶你,你竟然还骂人?嘴巴这么脏,难怪男人看不上你呢,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担,既然怀上了,要么你去医院打掉,先说好了,打胎的费用我们家不是不管的,谁让你自己肚子里踹了男人的种。
“要么你生下来把孩子送到我们家,至于你,能不能进我老何家的门,就看你孝不孝顺……”
李瑶的妈妈直接呸了她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儿子不检点,还把责任都往姑娘身上推,就知道自己爽,一点儿都不考虑女朋友,这样的腌臜货还想娶媳妇儿?打一辈子光棍吧!打胎钱也扣,你们就指着这点儿钱发家致富是吧……”
两方人马一起发挥的结果就是,办公室里的两帮人打起来了。
对于这个狗咬狗的剧情,姜书瑶没有再关注,只是带着何蕊去把那张卡挂失了,又补办了一张新的。
姜书瑶穿着睡衣招摇过市,带着她去了一家火锅店。
姜书瑶拿着筷子涮肉,挑起眼角看一眼正开饮料的何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别看了,我知道我妈只是把我当赚钱的工具,同样的,我在我弟眼里差不多也就是个提款机。”
何蕊说着,夹起一筷子肉片放进蘸料碗里,裹满了麻将辣椒油后放进嘴里,拿起手边的啤酒喝了一口,整个人这才像活过来了一样。
“我弟弟小的那几年,除了被我妈带了三年,之后就是在我们村的那个小幼儿园里,村里的幼儿园,跟城里的不一样,顶多算是一个托儿所,一样的是,学费都很贵。”
“我弟一年一年的长大,我能给他的感情很少,只能是每次回家给他带一些东西,给他一些零花钱。”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的微信只剩下了转账收账的功能,他想要的,我都会尽量给他,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他怎么选择自己的人生,其实都跟我没有关系,我能做的,只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不伤到自己的条件下帮他一把。”
何蕊断断续续的说着,泪珠子却是掉个不停。
姜书瑶捏着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没有享受过亲情,体会不到那种牵扯,感受不到她的难受。
“你先哭,我替你尝尝这个虾。”姜书瑶说着,拿起旁边的一次性手套戴上,动作熟练的去头去尾剥虾壳,几秒钟的功夫,手里出现了一只浸染着酱料的虾。
何蕊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看她,姜书瑶假装要把虾扔进自己嘴里,对上她的视线,“好啦,给你吃,吃了就不可以哭了。”语气轻软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
这一刻,何蕊突然想那个硬梆梆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