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梅花听到张暖这话，再次愣住。
哪有人把挑拔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噗~~”杨小妙忍俊不禁，笑道，“七嫂，她跟你开玩笑呢。”
屠梅花见杨小妙不见怪，这才松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不好背后说人。”
“我这可不是背后说人，我是背后说事。”
张暖坦然的回道。
“杨家的情况，想必你之前也是听说过的，就因生儿生女这一事，外面多少人在看杨家笑话，七嫂如今还没生，就把十三断她怀的是女儿的事到处说，一来，万一生下是女儿，损的是十三的名声，二来，就算生的是女儿，也不是生下就万事皆安的。”
杨小妙听得连连点头。
“外人都说杨十三过得最好，不愁吃不愁穿的，事事还有十二个哥哥担着，可谁又知道，杨家女儿要担多少凶险。”张暖说着，指了指装符篆的盒子，“你看她就知道了，天天闷在家里学做这些，一学十几年，换你我，受得了？”
屠梅花摇头：“我是坐不住的。”
“没你说的这样夸张。”杨小妙语气更加温和，这样的张暖，让她都有种想要老乡相认的冲动了，“不过，你说的在理，七嫂有些莽撞了。”
她也是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小王氏居然还有这样的胆量，把她的断言拿出去这样宣扬。
“一家人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要当心。”张暖收了笑，郑重提醒。
“嗯。”杨小妙同样敛笑，郑重点头。
小王氏只是宣扬怀的是女儿还是小事，大不了就是她被人知道铁口直断什么的，怕就怕小王氏人飘了之后，什么话都往外秃噜，到时候泄露了她的大转变引来九夏的探子才是大事。
张暖又坐了一会儿，才和屠梅花一起离开。
杨小妙送她们出门后回到屋里，捏纸做了一只小小的纸鹤，沉吟许多，才注入灵力激发。
纸鹤轻快的穿出了门，越过了墙头，消失在半空。
她那不靠谱的师父大本事很少拿出来现，纸鹤传音这一类的小术法却是很擅长。
像现在这种，就是他改良过的，以灵力符着纸鹤，纸鹤飞到哪儿，他就能感应到哪儿，跟无人机似的，只是，灵力耗尽就会作废，没有无人机待机时间长。
以前，他没少拿这些小术法监督她，弄得她想偷懒都不成，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哪哪都有他的眼睛盯着她。
现在想起这些，却似恍然隔世。
杨小妙压下心底的叹息，闭上了眼睛。
纸鹤慢悠悠的飞过落牛村，很快，就悠悠的落在了这户人家的院墙上。
这是杨家一户族亲的院子，论辈份，这家当家的应该喊杨小妙姑姑。
小王氏此时正坐在这家的院子里。一段日子没见着，她竟圆润了些 ，肚子也大了一圈不止，她一手捧着肚子，一手还撑着腰，靠着人家的桩子上，看着几个女人打草。
这些草都是从山里弄回来不能入口的枯草。
最近，杨家盖房子要用到很多这类草，徐家琅便让村里人帮忙收集，他也不白拿大家的，以一文钱十斤的价回购。
村里最近找粮食的人就会带回一些，让家里女人在家锄碎了送去给徐家琅。
一文钱在如今虽然连一粒米都买不到，但，谁会嫌钱多。
“冬枣婶，你快生了吧？”其中一个看起来四十几岁的女人开口问道。
冬枣是小王氏的名字，只是，这女人一把年纪喊十五岁的小王氏为婶，还喊这么顺溜，真是怪异。
杨小妙在心里翻了翻记忆，才确认这是这家的女主人，杨老实的媳妇儿石氏，论辈份，是她族侄媳妇儿。
“八个月多了，我想在端午生就好了，日子好记。”小王氏脸上带笑，声音也比平时略大了些。
“生孩子哪里还能定日子的。”石氏忍不住笑，抬头看了一眼小王氏，又问，“你说你这胎是十三看出来的，她说的准吗？”
“当然准，大哥都听她的。”小王氏不高兴的板起了脸。
“那她算的准还是十一算的准？”石氏忙又问。
“这个……应该是她吧，她毕竟是杨家嫡女，从小学那些书的，那些书只有她能看，我家七哥都没见过影儿。”小王氏犹豫了一下，她其实也不知道家里谁算的更准，私心里，她觉得她家七郎更厉害些。
“真的？”石氏眼中一亮，连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那，她怎么不出去做事呢？”
“她哪能出去做事。”小王氏摇头，“大哥他们把她看得可重了，都说她是杨家的希望，受不得半点儿慢怠的。”
说着，小王氏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心想着，自己以后的女儿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杨家女儿金贵，搁在以前，那可是能做国师的，你呀，福气在后头呢。”石氏见状，立即捧了一句。
小王氏笑笑，摸肚子的动作更加轻柔：“我不求她能大富大贵，只希望，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能护一家周全。”
“侄儿肖姑，你家十三本事好，以后做侄儿侄女的还能差了？”石氏看了小王氏一眼，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听说，季秋洁怀的也是个女儿，也是十三说的呢。”
“是吗？这我倒没听说过。”小王氏惊讶。
“就那天万氏上门，不还想打十三吗？听说就是因为十三说了，季秋洁怀的是女儿，唉，十三这张嘴也太没遮拦了，人家季秋洁怀的可是徐家的独苗，她就算看出些什么也不该当人家爹娘的面说出来呀，你回去可得跟她好好讲讲，这样口没遮拦的，可是会吃亏的。”
石氏边说边摇头叹气。
“我……说不上话的。”小王氏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你好歹是她七嫂，说她两句也是为她好，难道她还会给你脸色看不成？”石氏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不敢的。”小王氏脸色变了变，说着吃力的站了起来，“我出来挺久了，先回了。”
说完，也不等人回应，直接就走了。
石氏抬头看着小王氏离开的身影，撇了撇嘴，冲其他几个一直没说话的女人说起了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