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纸符,慕容蘅不由联想到自己刚学纸符的时候。
东域虽然盛行修符术,但江家并不以符术起家,而自己能接触到符术,也是出自于偶然。她想起自己刚学符术那会儿,由于修为太低,神识也极其的脆弱,完全是凭着毅力来绘制符箓。而没有神识作为指引绘出来的阵法,都有形而无灵。哪怕绘制出了神似的纸符,却完全没办法使用。只要灵力一运转,就像是即将涨破的气球一般,随时都有爆炸的风险。一直到了后来,神识也渐渐跟上去以后,她制符的成功率才提升了上去。而面前这张神行符,也很明显就犯了这个问题。
她又偷偷看了一眼面前的修士,不敢判断这张符究竟是不是他画的,见他没有出声,便将注意力又集中在了另一张符上。
纸符之上,便是灵符。灵符相比纸符,不仅威力大增,还拥有了一定的灵性。而那种灵性,不是普通的青蒲纸可以承载的,因而,制作灵符的符纸也需要换成能承载庞大灵力的材料。据慕容蘅所知,较为常见的灵符纸有聚灵木制成的,也有直接使用某些妖兽皮制成的,例如黑泽蜥身上的软皮。当然,由于自己还没有到灵符师的水准,她也并没有使用过兽皮符纸。
眼前这张半成品,柔软中带着一丝韧感,外观看着像是搁置于净室内多年了的画纸,但慕容蘅敢肯定这就是可以用作灵符材料的兽皮。兽皮小小的一块,可能是时间太长的原因,略呈姜黄色,还不到半个巴掌大,上手却有一定的重量。这正是上面聚集的灵力带来的感觉。当阵法绘制完成,灵力被阵法封存以后,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了。
慕容蘅用神识一点点感应着这张符纸上的阵法分布,心中闪过之前练习过的几种灵符级别的阵法。在神识的映射下,阵法如同一阵迷宫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蜿蜒盘旋,与她认知中的阵法完全不一致。再往深入探寻,她渐渐感觉到一阵神识震荡之感不断加深,便又急忙退了出来。
望着老者迫切的眼神,慕容蘅也不卖关子,直接说起第一张符的问题以及她曾经的经验来。老者听得极为仔细,在听完以后,干脆拿出了自己的符笔和符纸,现场便绘制起来。这般旁若无人的模样,慕容蘅才知晓眼前这位老人,是一个符痴。
这回,老者听取了慕容蘅神识合一的建议,又删掉了符内冗杂的一些细节,这回,符箓直接一笔成功。
老者也十分高兴,望着慕容蘅自语道:“想我宋浒学这符术可学了将近二十年,竟然还不如小小年纪的姑娘懂得的多,惭愧啊……”
慕容蘅道:“在下也是有人教导,才能略懂一些先生不知道的东西。不过也仅限于此,这张符箓,我也没有办法去修复她。”
学会了另一张符,这位宋浒修士心中早已是大喜,便道:“无妨,这张符纸是我偶然所得,但上面的阵法也一直没有参透过。我也猜测它应该是到了灵符的标准,可惜缺了最重要的一步,现在还只能算个废符……”
慕容蘅对这张符也充满了兴趣。能参透这半成品的符阵,对她练习灵符也是有帮助的。到了南域以后,她得到的关于符术的信息越来越少,修习灵符根本就是无望的事情。如今能这般偶然的看见接触灵符的希望,又怎么能让她不心动呢。可惜,她知道自己是与这张纸符无缘的,又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得到了符纸,慕容蘅也准备离开了。就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宋浒道:“姑娘,我看你天资不错,对符术一道也颇有见解,不知姑娘可有师门?若是没有,可以考虑到我云隐阁。”
现在的慕容蘅,尚不知道云隐阁的名头。虽然老者散发着善意,但想到自己的阿姆还等着自己,便道:“感谢您的厚爱,但是家中还有亲人在家等着我,我需要先与他商量。”
老人也不再说话,直接丢了一个浅黄色的东西给她。慕容蘅一把接住了,摊开手,发现是一块有些迷你的木牌。朝着老人笑了笑,谢过以后,便直接离开了。
这条街市颇有些长度,就好像聚集了附近州国的大部分修士一般。慕容蘅走走瞧瞧许久,虽然也看到了不少让自己心动的东西,苦于囊中羞涩,也干脆没有上前问价。逛了许久以后,她也不打算浪费时间,朝着之前的方向回去了。
之前进去的时候,正是午夜,而当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黎明了。
天空是深蓝色中镶嵌着浅蓝色的宝石。之前的风已经不复存在,大地完全凝固了一般。只有远处起得早的普通百姓,已经早早开始洗衣的声音,从远处渐渐传了过来。
就这样整整过了一晚上,修士自然不需要如同凡人一般每天日落而息,此刻的慕容蘅,意识也是无比清醒,不到片刻,便找到了自己之前来的路,一路向回走。之前来的时候,她看到过几家安静的客栈,现在,她就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来继续制作她的纸符。
符笔沾着朱砂,细细的在纸上描绘出复杂的纹路来。在完成前,这些鲜红的线条都是毫无毫无亮点。但是在完笔的那一刹那,周边的灵力立刻涌动起来,疯狂朝着这仅仅半个手掌大的符纸上涌气,直到符上的阵法内充满了灵力,符纸的鲸吞才暂停,而一张上品纸符就这样制作完成。
慕容蘅一脸制作了十几张,其中也有接近一半的失败率。这些纸符做完,已经又到了黄昏,慕容蘅准备再去昨晚去过的坊市看看,看是否能出手一些,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慕容蘅的第一目标,自然是去找昨天遇到的宋浒,不过可惜,她走遍了整个坊市,也再没能遇到那位老者,慕容蘅也只好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