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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配药，需要对每一株、每一颗药材的年份、药性、重量，进行配比，算是炼丹的基础步骤，差一分一毫都不行！”
来到少年跟前，苏荃儿压低声音解释道。
“嗯！”花有缺点头，看了一会，眉毛不由得皱起了。
聚灵散的配方他是知道的，至于聚灵丹与之不同之处，想必除了炼制手法外，在配药上怕是也有不同，毕竟一散一丹看似一字之差，但功效却是天壤之别。
配药他知道，禁地茅草屋里早已学过，甄别药材的药性、年份、分量，然后进行契合搭配，只是……眼前的这人毛手毛脚的，做的也太糙了些吧！
不说其他，火心七叶花和水灵三针花这两种药材，药性相克，水火不容，放在一起，很容易将药性给中和，而这人，两样居然配一起……地根草与五柳根，这两味药草药性虽然相近，但那也是相近罢了，地根草主寒、五柳根却主湿，两者融合在一起，会变成另外一种属性，寒湿成冰，这显然与聚灵丹并不搭配……
聚灵聚灵，你都给药性冰住了，还聚灵个锤子，这不是害人么。
小老头，你这也叫配药？你搁这儿耍着玩的吧！
如果自己这么耍了，肯定会被药神孙思淼当场给骂死，骂都是必然，打骂打骂，打才是重点，腿都能给打折。
“可是不对啊……人家可是真正的有品级的炼丹师，怎么可能连我一个没学过炼丹的人都不如，难道老孙有误人子弟之嫌？”
看看先，虽然疑惑，还是耐住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仲京丹师，对配药是有极深的研究，在短短十年内，已经配制试验出了十个崭新的丹方了，即便在整个升仙城，都是极有名气的存在，能亲眼看到他老人家现场配药，绝对是福气！”
见俊秀少年眉头皱的很深，还以为不懂，苏荃儿姐姐满是敬仰的道。
“这……是福气？”
花有缺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脸皮抖了一下。
这福气还真是福气，至少不会挨打挨骂。如果对方只是药材乱配、乱拿也就罢了，药性分量掌控不精准、配药的手法更是让人不忍直视、药材随意叠压，根本不管药性会不会中和，药性会不会被改变……
仅仅这些，自己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快要火大了……你竟然跟我说，福气？
身为炼丹师，岂能这般儿戏，这不是拿人命、拿人家的仙路开玩笑么！
你们这样搞，确定没逗小爷玩，不是演戏？
“难道说，山下的炼丹师配药，和我在山上药神哪里学的并不相同？只有此般将药草、药性给弄的乱七八糟了，才能成功炼制出丹药，而药神不教授我炼丹，就是因为这个？”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当然，这种猜测，也不是不可能，不然，那堂堂药神孙思淼为何会以他不会炼丹，而拒绝授我炼丹术呢？
“当分拣完毕，配药完成后，就要给丹炉进火，别小看了这道工序，不少人就是折损在这，迟迟成不了真正的炼丹师！”
不知他心中所想，苏荃儿继续道。
“进火？”
花有缺压下心中的纷扰思绪，顺着瞧去。
此时的小老儿仲京丹师，已经将药材配制完毕，来到了那尊巨大的圆形丹炉跟前，屈指一弹。
叱！
一团淡蓝色的火焰从其指间飞出，立刻将丹炉下方的木炭给点燃了。
那木炭，花有缺一看就是极品木炭，比他在荒古密林里用荒古树种烧制的木炭的品质都要好上不少，炼丹师果然财大气粗！
仲京丹师长发飘动，灵气喷涌间，尽数落在了炭火之上，火焰逐渐从淡红色，变成了淡蓝色，与之指间飞出的火焰色泽一模一样了，而此刻的温度显然比其指间的那火温度更高。
短短十来息，还不到二十息了，巨大的丹炉就被焚烧的透红，散发出一道道极其炙热的热浪。
“牛皮，太厉害了……”花有缺伸出手，翘起了大拇指进而赞叹道。
苏荃儿姐姐闻声，秀眉微蹙，不懂俊秀少年手出怪异手势时所说的那个词啥意思，但总觉得不是啥好词儿。
配药，他有信心比对方做的更好，烧炉子这点就做不到了，毕竟还没修炼，无法催动灵元，距离催动灵元还差得早了，至少得纳灵入体吧。
当然，不用炭火直用木柴，并将其劈成相对细一些的柴火的话，充分燃烧之下，同样可以让火焰，燃烧的如此凶猛，甚至温度会更高！
叱！
仲京丹师一手将药材，一味味的放入其中，遇到炙热的丹炉，迅速融化，房间内立刻药香扑鼻。
一手则是掐诀在透红的丹炉上指指点点的。
“好厉害呀，这就是炼丹师，这一步是提纯药力的过程……”苏荃儿满眼星星，十分羡慕的继续道。
花有缺不忍吐槽，再次皱眉。
他是没学过淬炼提纯，但对药性掌握的那是极为熟识的，按照“天下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的理论，有些药，是需要高温融化才能提取其药性，可有些么，可就……并不需要这么费时费力了！
多的不说，就说对方刚刚放进丹炉的千载雪蚕衣，性寒，与炙热的丹炉接触，蕴含的寒性蚕衣水分，会被立刻汽化，丹炉有盖子，是可以留住激发出的一些药性，但百分之九十九的药性将会白白流失。
还有血晶草，一株血晶草需要提前放在一钟冰水里浸泡上百息，浸出血晶，再拿去配药，药效肯定会发挥的更好，若是直接拿去配药，那血晶草的株干枝叶，融后就都是杂质了，药性必然大为减弱！
诸如此般，不知凡几。
对方看起来是在辛苦淬炼，实际上呢，却将不少药物的功效，不仅是降低了，甚至是给彻底破坏了。
不过，这些都是他这个门外汉依据书本知识的个人看法，也许山下的这些炼丹师，他们的手法本就与自己不同，这也就能理解了。
淬炼了约莫三百息，仲京丹师终于将最后一味药草也投入了丹炉，将丹炉盖好后，顾不得擦拭汗水，灵气鼓动间，双手掐诀控制着火焰不停变化。
“这是凝练药力，汇聚而成形丹胚！”苏荃儿道。
又持续了一百多息，就在仲京丹师脸色越来越白，额头青筋暴起，大汗淋漓，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巨大的丹炉开始躁动了起来。
仿佛就要舞动起来了，若是花有缺可以吹口哨、打节拍奏乐，他觉得丹炉一定会舞动起来……
“胚成固丹！”仲京丹师大喝一声，双手更是不停地飞快掐诀，淡蓝色火焰突然大作，似乎是在最终一博了一般。
“这是丹胚成形后，最后的一步，烈火成丹的。”苏荃儿有些激动道。
轰！
一声巨响，鼎盖飞起，仲京丹师再次掐诀后，十枚丹药飞了出来，落在了对方掌心。
正是聚灵丹，看成丹成色，和之前在灵宝商行买到的分毫不差，已然达到了大师级别！
“太牛批了，原来如此……”
将整个过程仔细的看了一遍，花有缺算是明白过来了。
还以为炼丹是什么呢，会有多神秘、多复杂，闹腾了半天，就是将所有药物的药性，融合在一起，起火化液最终再来个烈火凝聚成丹……
对方的炼丹方法，看起来相当“科学”，按照那个蓝色星球的专业说法，就是科学，可实际上么，却是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药力给白白浪费了，难怪丹药之中，药性浑浊混杂，各种配比简直一塌糊涂，无论那一步，似乎都带着巨大的偏差。
如果是这样……能将所有药材的药性，完美融合，就算不用这笨拙的巨大丹炉进行最后灼烧，也应该可以吧！
“嘿嘿，这位小友，此番看完老夫炼丹，不知有何感想，不妨点评一下？”
正在沉思，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花有缺抬头，正是那位仲京丹师，此刻炼完丹药，擦拭着汗水，有些得意洋洋的，已然来到了跟前。
“呃，点评嘛，这好吗？”花有缺一愣，连忙摆手：“晚辈第一次现场观看他人炼丹，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啥都不懂，岂敢胡乱置评，不可乱说！”
“呵呵，恩师能将坊主身份玉牌给小友，说明对小友的天资，那是十分的看重，怎么……让小友点评一下，反倒不愿意了？”
仲京丹师忘形的嗤笑。
恩师把不给他的玉牌给了这位看着平平无奇的少年，他倒是想看看，这少年到底是真有绝伦天赋，还是投机取巧之辈。
花有缺神色自若，却是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小友，还请直言不讳，阁下既然能得到老夫恩师的青睐，总不会什么都没看出来吧，若真要如此，老夫可是不得不怀疑，恩师是不是被有些心术不正之人给骗了……”捋须间再次冷笑，仲京丹师继续咄咄逼人道。
“唉，我么……”正想解释，突然想到什么，花有缺恍然大悟！
艹，对了啊！
怎么那么笨！
蠢死了算了！
难怪，之前自己一直觉得，堂堂炼丹师，为何配药这么让人不忍直视，现在看来，人家这是看在老头子的面子上，故意这么做的，用心良苦啊，这是用来考验他眼力劲的！
在禁地茅草屋的时候，那些仙人残念不也是经常这般出题对我考验吗？
可笑他还觉得，炼丹师怎么会犯这样那样的看似极为低级的错误，闹腾了半天，原来人家是用心良苦，都是伪装的！
差点呀……
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花有缺突然放松了下来，既然是考验，那自然要表现好些，将对方配药时出现的各种问题，全部分析指出来，让他知道，自己么，并非顽劣的坑蒙拐骗之徒，还是有……一点点基础的！
这样，也不算辜负了人家的用心良苦！
“前辈稍待，那晚辈可就说了……”
理清了思绪，搞清楚了情况，花有缺再无尴尬，反而露出了极为真诚的笑意。
见他这般答应，脸上还有似乎是难以作为的自信满满的笑容，苏荃儿不由得是一脸无语。
也不知受敬，怎得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呢，仲京丹师是故意给你这家伙使绊子，虽然给你难堪，但好歹还有个台阶下，你不想受这个下马威，真要来你的所谓的点评……你一个啥都不会，连炼丹都第一次见到的家伙，你也不撒……那个镜子照照自己，你有那个实力、你有那个资格吗？
真的是蠢，这显然是个两难题，但好歹还有倾斜，你若是恭敬点，其实也算不得难堪，毕竟连个丹徒都不是，可你倒好，还真要对正儿八经的丹师的炼丹术来番评头论足，你这是自找没趣，倒真的遂了想让你难堪之人的心意了啊！
活该！
真是的，这时候还要仗着坊主的身份玉牌，不肯虚心受教，要知道，你只要诚恳认错就完了，结果么，你非但不推辞，还答应……脸真够大的，等着被“传为佳话”吧，可以黄老一世英名，竟是要被个愣头青给毁了，可恶！
“任谁都难以想得到，黄老这么多优秀的弟子，不曾传下坊主玉牌，反倒给了个不可救药的傻子……”摇了摇头后，满心唉声叹气的苏荃儿也只能心中独剩叹息了。
仲京丹师愕然，他显然也没想到对方会这般就答应了，愣了一下后，露出一副颇有玩味的笑意：“好，果然少年不负年轻气盛，那在下就聆听阁下的高论了！”
“唔，高论谈不上，一点儿自己的观感罢了！”
知道是考验他，花有缺再没隐藏和遮掩，几步来到巨大的丹炉跟前，随手拿起刚刚炼制的聚灵丹，轻轻嗅了一口，药物中的各种药性，一瞬间全部出现在脑海，一张完整的丹方有了。
“那晚辈斗胆就从配药开始说起吧！”
步伐挪动间，双手背在身后，花有缺缓缓踱着步，虽然看起来没有任何修为，但不知为何，散发出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宗师气息。
莫非已然超然物外呼？
“前辈，配药，顾名思义便是药物药性组合搭配，让药力更好的发挥作用，既然是炼制聚灵丹，自然要以灵气充足为主要前提，毕竟服用聚灵丹者，大多都是为了加速身体吸收灵气的速度嘛，主要作用要明确！刚才前辈使用的药材中，有一味五十年份的千灵草，灵性很是丰沛，应该就是所谓的药引了吧！”
“哼，不错！”仲京丹师本不想回答，但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的那种神秘气息，还是忍不住冷哼了息一声。
“千灵草，以吸收灵气的多寡看成色，其吸收的灵气越多便越重，成色也越好，约莫千年左右的时间，灵气吸纳会到极限，而从那时候开始，它吸收的灵气，不会再被其根茎枝叶所吸收，而是多汇聚在根须之处，形成传闻中的灵壤，配药时，想要其发挥最大作用，则必须以其株周围形成的灵壤作为辅助药引，且配药时，需将对应的各种主药，放置其根须的位置，用此灵壤包裹，而前辈呢，并未用灵壤，且将主药直接裸放在了其根茎之上，这等做法，实在是有些学艺不精！”
“而七味主药之一的星灵草，性寒，气躁，本是用来引发奇经八脉中一脉的主药，搭配紫火花使用。
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主药药性，也是最为合适的做法，而前辈你却用在了千灵草上，将其中的灵气，硬生生损耗了七八百，若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前辈这样做，导致的结果是，一株五十年份的千灵草的效果，和一株一二年的千灵草没了区别，实在是暴殄天物！”
“七味主药之一的寒焱之泪比较稀少，若晚辈所猜不错，应该是所有药材中，最为珍贵的，其名寒焱之泪，自然是喜寒，而前辈你却直接放进通红丹炉，让其药性损失了十之八九，剩下的药性，再次被地焱胆中和了一些，导致最为珍贵的寒焱之泪，几乎毫无效用。
倘若前辈如果提前用水浸泡寒焱之泪，使得焱泪化于水中，再将水倒入丹炉，这些都可避免，也就是说……最为珍贵的寒焱之泪，晚辈猜测前辈用了大概五钱左右，若是浸水用之，实则只需一钱就足够，白白浪费四钱，多花冤枉钱，实在是一塌糊涂！”
“七味主药之一的天心花，其药性全部集中在花下二寸的两片叶子上，而花瓣有不弱的毒性，虽称天心花，实则该称为天心叶，而前辈你么，没将那两片带有所需药力的叶子采下使用，反倒是弃之一旁，使用了有毒的花瓣来配药，进而加以炼制，尽管这点毒性很弱，但它本不该出现在聚灵丹的药性当中啊，虽不会影响丹药的使用者，却会让整个丹药的灵气，损失一二成，实在是学的一知半解！”
“……实在是画蛇添足！”
“……实在是博而不精！”
“……实在是贻笑大方！”
……
“……岂能浅尝辄止，不求甚解么！”
说着说着，语速越来越快，花有缺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不停说出，且给那仲京丹师是丝毫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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