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沐唇角的笑意还未扬起就迅速枯萎，“妹妹，你这话……”
“别！”
洛清欢抬手，“别叫我妹妹！从今之后，我唤你大公子，你叫我大小姐，或者直接叫我洛清欢也可。
以后，没事的时候不要来找我，有事的时候，更不要来找我。”
洛青沐僵住，良久吞了口口水，赔着笑脸看向洛清欢。
“欢儿啊，你看，皇上都下了口谕，让侯爷，呸，让沈大人每月给我们供应阿芙蓉，你不吃，我不吃，岂不犯了欺君之罪？”
洛清欢凉凉看了一眼洛青沐。
“真的！我真是这样想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啊，弄不好要砍头的。”
洛青沐小眼睛里满是真挚，说的自己都快信了。
“皇上只说供应，又没说必须服用。不想戒就不戒，没人逼你。不必狡辩。”
洛清欢没了与洛青沐说话的兴趣。
该说的，她说了，该做的，她也做了，如何选择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她转眸看向桃林。
桃林中，枕影已跑得累了，斜躺在地上，左摇右摆、肝胆欲裂的躲避着那些虚无的流血的尸首，凄厉的嗓音都已暗哑。
“我错了，放过我吧！大小姐，放过我，求求你了。
大小姐，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给大公子的猪蹄抹阿芙蓉……”
“这小贱人！”
洛青沐狠狠啐了一口。
“是三小姐让我做的。是她让我去给赵成送的逍遥散。
我没有怀孕，是三小姐给我吃了假孕的药，放过我吧，啊！救命，救命啊！”
“小贱蹄子，还敢攀咬别人？”
洛青沐不屑冷笑。
“放过我吧！救命，救命啊！不关我的事啊，大小姐，是三小姐，都是三小姐。
是三小姐，故意挑唆，打断大公子腿的！
大小姐，是三小姐，打着你的名义，去惩戒府上的下人，去羞辱表少爷、表小姐，去向侯府夫人、小姐，索要各种东西。
啊，救命！还有沈公子那次，也是三小姐一手设计的。”
“你少污蔑三小姐！用用你的脑子，攀咬也不找个合适的人？”
洛青沐怒极。洛清依娇娇弱弱，连只蚊子都不敢打的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枉费三小姐待你这么好，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说的是真的！大小姐，你的脸，也是三小姐亲手划的。”
洛青沐呆住。
枕影左躲右闪，喉咙几乎喊破，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一口气道。
“是三小姐打听到皇后善妒，所以怂恿沈婉儿向皇后娘娘透露你凤命的命格。
之后又让沈婉儿找来蒙汗药和阿芙蓉，让我偷偷放到你的饭菜里。
你昏迷之后，她们两个一起划烂了你的脸。
还有回来，回来后，是她让赵婆子给你送剩饭、馊饭。让府上的人羞辱你。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三小姐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她一直恨你，恨之入骨。”
洛青沐口舌一阵阵发苦。
他想说枕影在胡乱攀咬，可枕影那癫狂的模样，又怎么可能编造出这么多内幕？
“真是她？”
洛青沐实在没有办法将枕影口中的三小姐与他所认识的洛清依联系在一起。
他转眸看向洛清欢，却不见她神色有什么变化，“你，你一点都不意外？”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不让她去沐风院？”
洛清欢淡淡道。
洛青沐僵住，呆呆看向自己身旁立着的女子。
她一袭茜青色的青萝裙，莲瓣似的小脸上虽没了吓人的伤疤，但却还残留着一眼就能看到的浅浅伤痕，每一道，都诉说着她曾经有多么痛。
可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想着保护他？
保护他这个没用的兄长。
明媚的阳光下，少女袅袅娜娜立在那，好似一阵风吹来就会倒下，可实际上，她却在风雨中摇曳生姿。
“洛清欢！”
洛青沐低低唤了一声，看着自己的断腿。
“从今日开始，我若再服用阿芙蓉，我他妈就不是人。不用你和我断绝关系，我自己就弄死我自己。”
洛清欢诧异看向洛青沐，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改了注意，唇角却微微翘起，“好。”
“公子！”
舞文喜极而泣。
“哭什么哭？小兔崽子，以后一定要看住了小爷，不然小爷打断你的狗腿。”
洛青沐脸上浮起一抹赧色。
“好！好！”舞文抹了一把鼻涕，连连点头。
“大公子，你怎么就忽然想通了？”枕月有些好奇。
“我知道我知道，”舞文抢答，“公子肯定是为了大小姐，对吧？”
洛青沐别开了眸光，“我是为了不吃屎。”
“公子，你就别装了。”舞文心情大好，看向洛清欢。
“大小姐，您不知道，公子私下四处打听名医想要给您治脸，被骗了好多回呢。”
“还有，您看这里。”
他忽的一把扯起洛青沐的衣袖，肥胖的胳膊上是一道道的疤痕，狰狞可怖。
“公子说，他想要知道大小姐有多疼，想要知道哪些药是真的有效果，所以都在自己身上试，小的说替他试，他还不肯。
他之所以亲近三小姐，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让她说服江神医给大小姐您看脸。”
“你个小兔崽子！”
洛青沐慌忙将衣袖扯下来，盖住那些狰狞的伤口，“你可别多心，我就是自己好奇。”
“洛青沐！你说……你是不是傻？”
被人差点算计死，还用这么蠢的法子为她试药，还去找洛清依帮忙……
洛清欢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湛蓝幽远，几朵闲云在游荡。
她垂头吸了吸鼻子，想要继续骂人，却怎么也骂不出了。
“咱们说好了，若是你做不到，我、我还是没有你这个哥哥。”
“舞文，还愣着做什么？”
洛青沐瞪向舞文，“走啊！回去之后就将小爷捆起来。不就一个阿芙蓉，小爷不信还能弄不过它？”
“没想到大公子对小姐这么好。”枕月感慨。
“他那是蠢。”
洛清欢轻轻道，心底又默默补了一句，蠢的却有一点点可爱。
“小姐，枕影怎么办？”枕月看向桃林中还继续挣扎的枕影。
“那么多阿芙蓉，又受了这番惊吓，就算不死，也是要疯的，三小姐既然喜欢她，就把她送去依香院吧。”
洛清欢抬手扯掉了一根红丝带。
“你送她过去，我去找九公子，让他帮洛……帮我哥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