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嬷嬷跪下，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抬眸看向洛清欢。
“老奴留下。”
洛清欢眸中闪过一抹诧异。
“想好了？”
“是！”
古嬷嬷脊背挺得笔直。
“嬷嬷！”秋露有些急了。
古嬷嬷却好似没有听到，如同桩子一般跪在那里。
洛清欢看向春露。
春露也跪下，磕头，“郡主，奴婢愿意留下。”
洛清欢转眸看向夏露。
夏露冲洛清欢福了一福，“郡主大恩大德，奴婢永远铭记！奴婢家中嫂嫂前年生了一侄儿，奴婢至今还不知是什么模样。”
“枕月！”
枕月将银锭与夏露卖身契递给她。
“从今之后，你与郡主府再无干系。”
“奴婢这模样留在郡主府，只会给郡主丢人。”秋露开口。
枕月将秋露的卖身契与银两给了秋露，洛清欢看向冬露。
冬露还未开口，秋露已经抢先道，“冬露还要伺候奴婢，不能留在郡主府伺候郡主，还请郡主见谅。”
冬露小脸涨红，倏的望向秋露。
你不要这样！
“你别忘了，我身上这伤是怎么来的？”
秋露转眸看向枕月，“劳烦枕月姑娘将冬露的卖身契与银两给奴婢。”
枕月没有动。
洛清欢看向冬露，“你的选择呢？”
冬露正欲开口，秋露探身一把掐住她的手臂，“你必须要照顾我！听到没有？”
“郡主，奴婢想要留下。”
冬露用力将自己的手臂从秋露手中挣出，冲洛清欢跪下。
“冬露，你个贱人！”
秋露低声咒骂。
冬露不理会她，抬眸望着洛清欢，“不管郡主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就算奴婢不会的，奴婢可以学。”
“潘笑！”
洛清欢望着地上跪着的古嬷嬷几人，“送夏露、秋露出府。”
“郡主，奴婢东西还没收拾！”
秋露一下慌了。
“枕月，去给她们收拾，衣物钱财可以带走，其余一律留下。”
“郡主，你不可以……”
秋露的叫嚷被潘笑用破袜子塞住，他一挥手，两名侍卫过来架起秋露大步而去，夏露一言不发跟上。
“你们同是婢女，为何你会任秋露欺辱？是真心觉得对不住她？还是可怜她？”
洛清欢看向冬露。
不管是因为哪一点，她都不能留。
冬露摇头，“刚开始奴婢的确觉得她可怜，可这么多日子，奴婢觉得她更可恨。
只是之前嬷嬷吩咐奴婢照顾好她，奴婢也答应了，所以只能尽量避免招惹她。”
洛清欢有些意外，心思微动。
“之前我让你们伺候玉小姐，你们跟在她身边的期间，她可有过什么反常的行为？
或是可有什么时间不在你们视线之内？冬露，你先过来与我低声说。”
“是！”
冬露起身上前，将当日玉如烟从郡主府离开，回玉家途中去了一家无名小医馆的事仔细说了一遍。
洛清欢颔首，冬露退下，春露上前，也说起了此事，却只提起玉如烟前去是为了给她母亲抓药。
“春露，你为何不提玉如烟说她自己身体有病之事？”
“郡主见谅，因为当时奴婢已经答应替玉小姐保密，所以未对郡主说明此事。”
春露如实道。
洛清欢接过枕月递来的茶喝了几口，放下茶盏，这才看向冬露。
“既然你们答应为玉小姐保密，此刻你又为何告诉本郡主？”
“奴婢是答应为玉小姐保密，可之前奴婢也答应了郡主，将玉小姐所有行踪，丝毫不差禀报郡主。
若是旁人问起玉小姐状况，奴婢自然不会说，可是郡主问，按规矩，奴婢得告诉郡主。”
洛清欢颔首，“你们去院外等着吧。”
她又看向丁安，“这段时间你在郡主府当差，虽无功劳，却也无过错，继续吧。”
“多谢郡主！”
丁安也退了下去，只剩古嬷嬷一人。
“没想到嬷嬷会选择留下。理由呢？”
“若回到宫里，那就代表老奴的差使办砸了，老奴唯有一死。
若离开郡主府，不管郡主怎么说，皇上私下都会以为是老奴不中用，等待老奴的怕还是只有死。而且，说不定郡主也不放心老奴。”
“嬷嬷倒是看得通透。”洛清欢抬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可你凭什么认为，你留下就能活？”
古嬷嬷凄然一笑，“老奴没有把握。”
“嬷嬷，”洛清欢起身走到她身边，微微弯腰俯视着她。
“我想杀一个人，杀一个皇上信任的，委以重任的人，嬷嬷可有什么好法子？”
古嬷嬷一怔，一板一眼道，“杀人不难，难得是这人死后皇上的态度。
郡主都说了，这人是皇上信任的、委以重任的，那要么让皇上觉得他不可信任，要么让皇上觉得他难当大任。
如此，郡主才可以动手。”
孝贞帝多疑，但却不傻，又见识过她的机关术，那姓柳的必定是有两把刷子。
洛清欢直起腰身，“如何让皇上不信任她？”
“之前，郡主不就做的挺好吗？”
古嬷嬷呲了呲牙，露出了自己豁着的门牙。
若非皇上不信任她，怎么可能她上了密折之后，他下口谕训斥她，还让人掌她的嘴？
这一切若说和洛清欢没有关系，她可不信。
洛清欢唇角挽起，“的确是我做的，嬷嬷不恨我？”
“所以，老奴想要站到郡主这一方。”
古嬷嬷眸光炯炯。
“好！”洛清欢认真了神色看向古嬷嬷，“从今之后，我护你平安！”
这下，轮到古嬷嬷惊讶了，她没想到洛清欢答应的这么快。
“郡主不怕老奴还有二心？”
洛清欢嫣然一笑，望着古嬷嬷，清冽的眸中杀意凛然。
“若你背叛，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会让你魂魄难安！”
这句话，她说的极轻，可古嬷嬷却坚信，她说的出一定做得到。
古嬷嬷垂下了头，整个人若掉了叶子的树，突然之间没了生机。
“老奴已没有时间背叛了。”
洛清欢将她扶起。
“嬷嬷放心，若有那一日，我为你披麻戴孝！”
古嬷嬷一脸震惊的望着洛清欢，浑浊的眸子愈发浑浊。
良久，她吁了口气，拂开洛清欢的手。
“郡主一时忘了，除了不信任，皇上还在乎气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