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玉老爷面色一白，失魂落魄的踉跄两步，扶着圈椅缓缓坐了下去。
洛清依嗤笑，“玉老爷，这又没有外人，你摆出这幅伤心欲绝的模样给谁看？从你提出让她与我交换身份的那一日起，在你心里，她不就已经死了吗？”
这无情的话语，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玉老爷心口。
是啊，在他提出让玉如烟与洛清依互换身份的时候，玉如烟就已经死了。
不，在那日早上看到杨泰尸体的时候，玉如烟已经死了。
或许，在他不顾玉如烟反对，答应杨家提亲的时候，玉如烟已经死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伤心？
玉老爷缓缓抬头看向玉如烟，“你究竟想要怎样？”
“看来玉老爷记性不大好。”玉如烟缓步走到玉老爷身边，俯视着他道，“我要玉家家主之位。”
“休想！”
玉老爷勃然起身，玉如烟被迫后退一步，他扬手“啪！”的一巴掌抽到玉如烟脸上。
“孽障！再敢说这样的话，别怪我动用家法！”
玉如烟懵了。
玉老爷拂袖而去。
刚走到门口，他的衣袖就被玉如烟一把攥住，她压低声音狞笑，“你敢打我？来啊，打啊！有种你今日就打死我！”
她突然松开玉老爷的衣袖，一把扯乱自己的发髻，嘴里还高叫着，“打啊！打死我吧！”
玉老爷正欲开口，房门砰的一声被从外边撞开，四名宫婢飞奔而入，瞥了眼玉如烟，冷眸瞪向玉老爷。
“玉老爷！请问玉小姐犯了何错，您要这样对她？”
“玉老爷！玉小姐是我家郡主的贵客，您如此做，就是在打我家郡主的脸，后果，你担得起吗？”
“玉家果然藏污纳垢！”
“不如报官吧？”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再配上玉如烟得意的眸光，玉老爷气的浑身颤抖想要撞墙。
“算了，毕竟他是我爹。”
见玉夫人进来，玉如烟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老爷，您看如烟多懂事，您就不要……啊！老爷！”
玉夫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玉老爷拽得踉踉跄跄出了厢房，又出了烟雨院。
“老爷？您怎么了？”
玉夫人不知所措。
“还怎么了？”玉老爷松手，抬手指向身后的烟雨院，“那里面的是如烟吗？”
不待玉夫人回答，他又道，“如烟有多久没有叫过你娘了？有多久没有叫过我爹了？她又什么时候和你这么亲近了？”
玉夫人傻了。
是啊，自从他们答应了与杨家的亲事之后，玉如烟就再没有叫过他们爹娘，叫的都是父亲，母亲，与她，更没有过任何拉手、挽手臂、扯袖子的亲昵举动。
“那她是……”
“不管她是谁，她都不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女儿已经被她害死了。”
玉老爷恶狠狠的望着玉夫人，“答应我，从今日起，不要去见她！不要被她骗了，让我们的女儿死不瞑目。”
“如烟真的……”玉夫人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
玉老爷重重叹了口气，少见的没有发脾气，拍了拍玉夫人的手臂，半揽着她离去。
这个玉如烟，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当天晚上，他就搬去了玉坊。
玉如烟收到消息后，只冷笑一声，买通了侧门的一个婆子。
当晚，田嬷嬷就溜进了烟雨院，告诉玉如烟，江神医派了阿远去盯着回春堂的马车，然后亲眼看着马车进了郡主府。
第二晚，田嬷嬷又来告诉玉如烟，阿远一整天没有传消息回来，人也没有回来。
第三晚，田嬷嬷脸色苍白，告诉玉如烟，在城北的护城河里发现了阿远的尸体。
一道闪电如匕首一般快速划破幽黑的夜空，雷声轰隆隆炸响。
田嬷嬷被吓的打了个哆嗦，看向眸光闪烁的玉如烟，“小姐，夫人叮嘱您一定要千万小心。毕竟阿远……”
“阿远死的好啊。”
玉如烟非但没有半分惊慌，反而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这一死，就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回春堂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嬷嬷！”
她扶住田嬷嬷的肩膀，“您回去告诉舅舅，让他多派点人盯住了回春堂，还有九公子、花城，我一定要抓到这个把柄。”
田嬷嬷想要劝，张了张嘴，将劝说的话语又咽下，“是。”
她顶着狂风大雨回去，七日后又在大雨的间隙里溜进了烟雨院。
“抓到他们的把柄了？”
玉如烟一脸兴奋的看向田嬷嬷。
田嬷嬷摇头，“没有，是夫人担心小姐，让老奴来看看小姐。”
玉如烟的小脸瞬间垮了，“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每日在玉府瞎折腾，将玉府闹得鸡飞狗跳吗？”
“是！”田嬷嬷讪讪，“小姐一直在玉府就好，千万不要出门。就算出门也千万不能去城北。”
“城北怎么了？”玉如烟狐疑。
“听说城北好多人都得了怪病，具体如何老奴也不清楚。总之，小姐您不要去城北就好了。”
田嬷嬷抬头看了眼拼命舞动的枝杈，“这雨又要下过来了，老奴就先回去了。这暴雨都下了七日了，听说好多地方都淹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絮絮念着快步而去。
玉如烟的小脸此刻阴沉的也能滴下水来，她将玉家都搅的天翻地覆了，玉老爷还躲在玉坊不露面。
“玉锦荣！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哗啦啦！
倾盆浇下的大雨掩盖了玉如烟的低喃，也将长乐街上的一老一小冲的东倒西歪。
小的干瘦，年纪十三四岁，老的驼着背，只有一只眼睛，面容扭曲狰狞，犹如恶鬼。
两人的衣服都紧紧裹在身上。
“爹！咱们到洛府了，再坚持一下，前面就是郡主府。”
“放心，只要能请到九公子，别说这点风雨，就算是刀山火海，你爹我也不怕。”
父子两人在风雨中相视一笑，歪歪斜斜、东倒西歪继续向前。
“三毛，你去叩门！”
少年踉踉跄跄去叩门，老汉砰的跪下。
很快，侧门打开，老汉也不看来人，只“砰砰砰”的一下一下磕着头。
少年也跪下，“求求你，让我们见见九公子吧！我大哥、二哥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