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太阳挂在正中，没有一点温度。
路旁的树木不再苍翠却都绑着宫花，在这冬日里也不单调。
孝贞帝没有坐御辇，快步往龙泉殿走着，好似如此才能压抑住他心中突然冒出的疯狂念头。
九公子与皇后是结了怨的。
所以，若是九公子愿意，是不是可以毒死皇后？
叶家若真的闹得不像话，他还能把九公子交出去息事宁人。
一想到这个宫里就将没有叶媚儿这个女人，孝贞帝觉得连呼吸都是畅快的。
他大步进了龙泉殿，在长案后坐定，看向跟着他进来的九公子，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态度温和，“九公子，请坐。”
“谢皇上。”
云幽方坐下，孝贞帝就迫不及待开口，“婉妃这一胎九公子确定没有问题了？”
“若不出上次那种意外，应该没有问题。”
孝贞帝讪讪，心中更恼叶媚儿。
别说皇后，天下女子的表率，就算普通人家，也没见过哪个当家主母拿棍子打小妾有孕的肚子的。
简直就是豺狼行径、蛇蝎心肠！
“辛苦九公子了。不知九公子想要朕赏你什么？”
孝贞帝含笑望向云幽。
“黄金十万两。”
孝贞帝面色微僵，他就客气一下，要不要狮子大开口。
云幽唇角勾起，水墨的眸子蕴着淡淡笑意。
“我知道，一名皇子岂止是十万两黄金能够衡量的，百万，千万都不为过。
可为皇上效力也算我应做之事，所以，十万两就好，皇上不必多给。”
谁想多给了？
孝贞帝笑道，“好，朕就依九公子之意。”
“皇上可以差人直接送到我的药馆，哦，现在我的药馆就开着门呢。”
孝贞帝愣住，就见云幽脸上闪过一抹狐疑，“皇上要用银子不会还要通禀皇后吧？”
孝贞帝怒了，怀疑就怀疑，那怀疑中夹杂着的鄙夷与不屑是什么意思？
“雷公公！去差人送十万两黄金到九公子的药馆。”
“是！”
雷公公躬身而去，片刻回来回禀道，“皇上，九公子，已经送去了。”
云幽起身拱手，“多谢皇上！既如此，我就不叨扰……”
“且慢！”孝贞帝连忙拦住云幽，重头戏他还没说呢，“九公子坐，朕还有一事问你。”
他看了眼雷公公，雷公公会意，摆了摆手，殿内小内侍退下，空荡荡的大殿只余孝贞帝与云幽。
“九公子医术高超，不知可擅毒？”
云幽凝眸望向孝贞帝，心思微转，“有句话，医毒不分家。有些毒药或许会害人性命，但也可救人性命。”
孝贞帝的眸子亮了，起身走到云幽身边，“刚刚朕听公子说与皇后结了怨？”
云幽颔首。
“我保住婉妃娘娘这一胎，不是与皇后结怨吗？”
“哦……是。唉！”孝贞帝叹气，“九公子或许听闻过，皇后的脾气不大好。”
“非但不大好，而且还很糟吧？”
云幽把玩着茶盏，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上的莲叶，意味深长看向孝贞帝。
太上道了。
孝贞帝忍住心中狂喜，叹了口气，一脸为难。
“不怕公子笑话，的确如此，发起疯来，皇后连朕这个皇上都敢打。”
云幽露出恰如其分的错愕，“不至于吧？”
孝贞帝脸色适时沉了两分，“朕这个皇上是不是很窝囊？”
不止窝囊，简直就是废物。
云幽指腹继续摩挲着荷叶花纹，并不接话。
“九公子，你能不能帮帮朕？朕愿意再赏你十万两黄金。”
“皇上客气了。不知何事？”
孝贞帝心中又忐忑了，万一出了纰漏，不，不会的，姬瑶琴那么聪明的人都能喝下毒酒，更何况叶媚儿那个蠢货。
若不是害怕叶家查出来，他自己都能动手。
“可否烦请九公子……”
孝贞帝的心跳快了一分，大半个身子几乎都要贴在云幽身上了，“毒死皇后？”
这话一说出口，孝贞帝顿觉心口一松，好似身上压着的一座大山都被搬开。
他站好，垂眸望着云幽，“其实如此也是为了九公子好，不然若皇后知道婉妃娘娘的这一胎保下来，她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九公子。”
云幽的指腹按在了莲叶纹上，毒死皇后！
他望着眼前侃侃而谈，极力游说他的孝贞帝，恨不得挥手就将这茶盏砸在他脑袋上。
他毒死了姑墨公主，如今，竟然还想要借他的手毒死皇后？
想得可真美！
“九公子意下如何？”
孝贞帝眸光灼灼望着云幽。
“抱歉，师门有训，无论何时，不可害人性命，我起过誓的。”
云幽慢悠悠开口，看着孝贞帝的眸光冷下去。
“这种事，皇上若是想要做，宫里怕是有无数人愿意为皇上效劳。”
云幽起身，冲孝贞帝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九公子！”
孝贞帝急忙出声，“朕还有一事。”
他绝对不能让知道了他心思的人活着走出这龙泉殿。
九公子既然不肯给皇后下毒，那他就只能毒死他了。
对，毒死他！
孝贞帝的心又火热起来，九公子与花家交情颇深，他毒死他，可以嫁祸给皇后，然后花家就会为了给九公子报仇与皇后、与叶家对上。
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好，刚开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应该毒死九公子的。
望着孝贞帝明明暗暗的眸光，云幽眸中极快闪过一抹讥笑。
狗皇帝，千万别作死！
“九公子，你且坐，朕去去就来。”
生怕云幽会拒绝，孝贞帝大步而去。
片刻回来，身后跟着端着一个描金红漆托盘的雷公公。
托盘上是两个琉璃杯，琉璃杯里盛着琥珀色的美酒，只是其中一杯加了雷公公精心调配的剧毒。
孝贞帝笑吟吟瞥了眼美酒，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却效果甚好。
没看出酒有问题，那就神不知鬼不觉要了他性命。
算看出杯中酒有毒，皇上敬的酒，他敢不喝吗？
故意打碎杯盏？
啧，直接赐死！
“之前在云州就辛苦九公子照顾清欢郡主了，这次，若非九公子，婉妃这一胎一定保不住，朕真的很感激九公子，所以，朕想敬九公子一杯。”
孝贞帝抬手欲拿酒杯，就见云幽眸光一凝，“那是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