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凉川冷声道。“延绵子嗣之事,儿子不及父皇,今日召我们二人来,只是想施压生孩子吗?”
幽帝猛的看向赫凉川,那双浑浊的眼睛藏满了惊讶。
他的儿子是在抱怨,还是在恨他,没有追究当年天下之事。
易棠实在听不下去了,父子这两人的话简直像是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
偷偷扯住赫凉川的衣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就连跟在幽帝身边的王公公,几十年如一日,每日伺候的战战兢兢,害怕稍有不慎就人头落地。
而赫凉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战功卓著,但这么多年跟幽帝不亲近,谁能料到他的父亲到底什么想法?
你可以发泄不愤,但也不要将她连累进去,因为自己现在身份很尴尬。
当年替嫁之事,幽帝作壁上观,只不过是给众人一个假象而已。
再者,幽帝赐婚,含糊其辞,逍遥王府到头来,反而会说,她一介废物,为了飞上枝头做凤凰,使了龌龊手段。
当时,原主即便长了一百张嘴,也百口莫辩。
赫凉川看向她,拔高声音安慰。“这事跟你没有关系,你放心,父皇最是睿智,当年替嫁之事,你一个逍遥王府的庶女,有何能力做。
而且你在比试会,受了他人暗算,受了伤,你即便有反抗之心思,也没有反抗之力。
父王是明君,怎么可能会将这一件小事怪在你的头上?
若真有人提起这件事,她们是因为嫉妒,因眼红,才会说出更多恶毒的话,然后找机会欺凌你,羞辱你,父皇你说对吗?”
易棠保持刚才的姿态,漆黑的眸子深深的望着他。
她恍然大悟,原来赫凉川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目的只是让幽帝不再追究当年替嫁之事。
她到底是感动的,为他玲珑的心思默默竖起大拇指。
赫凉川唇角勾起,其实他也有些忐忑。
此计也是临时产生,他离开皇都三年,他父亲的性子如何,他琢磨不透
今日用这样的态度提及当年事,也是在赌一把。
幽帝差点被自己的儿子气的当场昏死过去,当年替嫁之事,早已传遍京都个个角落,他之所以没追究,也是不想引起麻烦,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以及皇室陷入更难堪的地步。
如今赫凉川倒好,旧话重提,不想让自己问罪易棠,当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谁让这个讨厌鬼是自己的儿子,再嫌弃也得认。
“这都是成年旧事了,也不好提及,若你咽不下这口气,朕写一道圣旨,让逍遥王妃给你赔礼道歉。”幽帝受到了万点暴击,同时他对赫凉川有着深深的愧疚,替嫁之事就不追究了,更不为难易棠。
但他再次开口,气势冷酷。“这下满意了?”
“儿臣就想要父皇这一句话,儿子不委屈,只是我的王妃有些委屈,当年本是十里红妆,可送到王府的嫁妆里面有九成都是假的
虽然儿臣不会伸手讨要王妃的嫁妆,但也不应该让她受了别人的欺负。
毕竟王妃代表皇室颜面,若是闷头吃了这个暗亏,那么逍遥王妃自然会越发的张狂,不将皇室看在眼里。”
面对赫连川的厚脸皮。
幽帝不得不佩服,这招激将法十分有效率。
当年替嫁之事,他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想要看自家儿子的态度。
谁知赫凉川一气之下将易棠关进梅园整整三年。
本以为回来之后,会休妻,不想突然变卦。
这一回来就要替她做主,难道这三年间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易棠对讨回嫁妆,十分心动,若是能通通拿回来,也算是自己的私人钱财,也对得起原主为逍遥王府带来的这么多荣誉。
赫凉川势在必行,他得了易棠的好,自然也得替她做点事情。
“这事儿朕替你们做主,鄯王妃可有什么异议?”
父子斗法,旁观者易棠自然也不避免。
她起身,微微福礼。“当年替嫁之事,儿媳有话要说。”
“哦,可有其它内幕?”幽帝产生了几分兴趣,缓慢起身,在玉桌前来回踱步。
易棠根据原主残留的记忆,娓娓道来。
“当年儿媳在青云宗混的也算风生水起,想来不知何时树了敌,被人一招暗算成了废物,送回逍遥王府中。
随后日子越发的艰难,后来王爷与胞妹的婚事将近。
有一日逍遥王妃来到儿媳居住的屋子,说了一通话。
她说王爷以前是少年将军,如今战场失利,遭人诟病,回到京都又被陛下打压,俨然没有任何希望,她的宝贝女儿嫁过去,定然会受委屈。
虽然儿媳现在是废物,不如发挥最后一点效用,直接嫁去鄯王府,做了王妃,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儿媳本来不答应,后来她用母亲的生命作威胁,儿媳没办法,临上花轿时,又被她喂了蒙汗药,吹吹打打一路进了王府。”
易棠心中欢喜,她也在变相在给幽帝面前上眼药。
根据原主残留的记忆,逍遥王府中,待她好的人不在少数,但处处针对的只有逍遥王妃,具体是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既然你让原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那么上点眼药应该也不算什么。
幽帝背身,深吸了一口气。
他突然明白自家儿子为什么要维护易棠,原来他们两人有着同样的性子,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且还惯会给别人穿小鞋。
他金口玉言,自然得兑现。
“你的委屈朕记下了,不追究你们逍遥王府替嫁之事,也不会将此事怪到无关紧要人的头上。
逍遥王妃不可苛责,朕下道圣旨,让她将你的嫁妆还回来,朕赐你母亲三品诰命,许她自由出入王府的权利。”
易棠颇为意外,这些都是人精。
幽帝在高位坐了这么多年,别人的心思摸得清楚,他的几句话虽然不会让逍遥王妃掉层皮,但也不会让她好过。
即便她对这位幽帝有着更多的疑惑,但还是认认真真的行了礼,发自肺腑的感谢。
“多谢父皇,儿媳替母亲谢过父皇。”
幽帝抬了抬手。
“你们二人也未拜见你们的母妃,正好到了饭点,去瞧一瞧她吧,这三年她着实辛苦。”
“儿臣这就去。”赫凉川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
带着易棠快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