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听你的话。”白涟有些意外，她可以感觉到这个小鬼体内的能量很强，可以说，比起之前那个水鬼还要强上一些。
而在她的体内，有着熟悉的，属于深渊恶果的气息。
跟那倒霉催的水鬼不同，小鬼体内的恶果应该是完整的，并且已经被它吸收了大半。
但这么一来，她的任务是不是就延伸到这个小鬼身上了？
而且还有一点，如果这个小鬼真的是钟蔓婉，钟蔓婉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她的魂体去了哪？又为什么能有这番际遇？
可惜这个小鬼说不了话，没办法回答白涟的问题。
“你有没有发觉，她跟小黑其实有点像？”白涟对身旁的秦予墨道。
并不是指的身形或者外表，毕竟大小上就是天壤之别，但之前那水鬼吞噬了大半的恶果也没有丧失说话的能力，面前的小鬼却无法言语。
但这说到底也只是白涟的猜测，谁也没法给她答案。
钟老太爷深深看了眼白涟，视线微侧落到身旁的小鬼身上，“小婉自小就听我的话。”
“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白涟直接问道。
“大概……十天前吧。”钟老太爷缓声说着，不由想起那天来。
那天晚上他半夜醒来，看到床边坐着一个小女孩，最初他并没有反应过来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当时她就坐在床沿低着头玩着手指。
开了灯，钟老太爷看着眼前背对着自己坐在床沿的孩子，话语也不由多了几分的严厉，“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我这来了。”
那孩子没有动静，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
见状，钟老太爷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当触及她的身体时才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阴寒瞬间刺得他手疼，而她也转过了头。
当看到小孩那双纯黑没有眼白的眼睛时，钟老太爷着实被吓了一跳，但胆子大了一辈子，虽然意识到这小孩不是人，他也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皱眉看着眼前的孩子，钟老太爷沉声道：“谁让你来的？”
小孩摇了摇头，双唇微微翕动，却没有声音传出。
可看着眼前的小孩，钟老太爷却觉得越看越熟悉，仔细瞧着就跟记忆里的钟蔓婉长得一模一样。
想到客死他乡的钟蔓婉，钟老太爷对于眼前的孩子不自觉地少了几分排斥，“那你为什么会在这？”
小孩依旧摇头。
“你是小婉吗？”不知道为什么，钟老太爷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怀疑，也就这么问了出口。
知道自己的问题有些可笑，当看到小孩居然点头时，钟老太爷也是十分意外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钟蔓婉一直跟着钟老太爷，不管钟老太爷在哪，她都紧紧跟着。她也很乖，除了正常的进食以外，其余时间基本什么都不做。
看着眼前的钟蔓婉，白涟犹豫道：“你能让她别反抗，给我看点东西吗？”
钟老太爷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迟疑不定地看向秦予墨。
毕竟他是第一次见白涟，也无法给予她绝对的信任，但秦予墨就不同了。
见状，秦予墨便道：“钟爷爷，我们也只是想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不止是他们想知道，钟老太爷何尝不想。
思忖再三，他点了下头，“我试试吧。”
钟母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却是唯一一个看不到钟蔓婉的人，可单单听着他们的话，她就觉得毛骨悚然了。
因为她听明白了他们的话，钟蔓婉居然回来了，钟老太爷居然养着一个鬼？
一想到自己这些天可能跟她擦肩而过不知道多少次，她就忍不住汗毛竖起，背后发凉，更有些担心自己偶尔在背后说的那些话，会不会它悄悄地就听了去？
在钟老太爷说服钟蔓婉的时间里，白涟的视线扫过脸色发白的钟母，对于她到底脑补了什么她是一点兴趣没有，不过见她这幅被吓坏了的模样，哪里还有之前在门口的半分傲气？
等钟老太爷说服了钟蔓婉，白涟再上前靠近时，钟蔓婉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抗拒。
她没有选择搜魂，搜魂虽然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但是太伤神魂，以钟蔓婉现在的情况难保她不会失控攻击自己。
“你想怎么做？”秦予墨站在白涟身边问道。
“共情吧，看看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白涟道。
白涟坐到旁边的红木椅上，朝着钟蔓婉笑着伸出双手，“来，把你的手放到我的手上。”
钟蔓婉犹豫了下，还是将双手放到了白涟的手上，一大一小两只手掌契合在一起后，便双双闭上了眼睛。
进入共情后，白涟就变成了记忆中的钟蔓婉，也看到了她如何一步步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从头到尾，钟蔓婉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在她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莫名其妙发生的。
她莫名其妙被人杀死，死后魂体被带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经受了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折磨，让她痛极恨极又怨极。
在一次次的折磨中，她理智丧失，白涟也跟着在那段记忆里浑浑噩噩，直到钟蔓婉无意中吃下了那枚恶果，或者说是被迫吃下，随后逃出了那个囚禁她的牢笼。
深渊恶果是那些人视为珍宝的存在，钟蔓婉吃下后因为一下子吸收太多的能量险些爆体而亡，也因此再度被抓了回去，但因为无法剥离恶果，他们便将钟蔓婉放进了一个容器里。
本是想让钟蔓婉爆体而亡后，再连同她和恶果的能量一起用作他用，却没想到钟蔓婉没死还撑住了，最后更是因为修为大增逃出了那个地方。
再后来，她在清醒的时候便沿着路回来，坐过地铁和公交，也上过飞机坐过船，因为无法长时间清醒，她有时候醒来总在陌生的地方，又要重新开始踏上回来的路。
一次次，她终于回来了。
这个宅子，是她就算死了也想回来的地方。
睁开眼，白涟长出了一口气，这番共情其实十分压抑不舒服，以至于她的心境都受了一些影响。
见白涟不舒服，秦予墨走到她身边，将人轻轻抱住。
白涟闭着眼轻靠着秦予墨，缓和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着实毫无防备。
钟蔓婉原本纯黑的眼底逐渐染上猩红残忍的血色，在她背后的钟老太爷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钟母却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