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没有理会齐清,只快步走了过去,搀扶住老婆子,引着她坐下。
“哪里不舒服?”
老婆子见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娃子给她看病,有些怀疑:“你这么小,懂医术?”
叶贞点头:“我学医多年,你放心。”说着她把两根手指搭在老婆子的手腕上,略一感知,很快便确定了症候。
“肺热头胀,鼻塞咳嗽,怕是这两日天寒伤风了。我给你开点药,饭后吃。平时注意保暖。”
老婆子一下子怔住了,眼睛睁大,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叶贞。这个小姑娘把她的症状都说对了。
叶贞起来抓药,齐清忙挡在叶贞前面,拧着眉道:“贞儿,你真的不要诊金?”
叶贞觑着他,蹙眉道:“起开,我得给人抓药。”
齐清最烦叶贞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而且叶贞还怀着他的孩子,受累自然是大人孩子一起受。
“不要钱你给人看什么病?”
“起开。”叶贞拨开他,去后面抓起药来,一脸厌烦。
齐清窝在一边,不甘心地看着叶贞忙上忙下,等她忙完了,又凑过去,劝道:“贞儿,医馆不是这么个开法。咱比其它医馆收费低已经够可以了,要是再不收钱的话,你从哪儿挣钱?”
叶贞把药裹在纸包里,递给老婆子,又叮嘱几句,“天冷了,病的人定也多,要是有和你一样生病的人,可以介绍他也来。”
老婆子鼻头发红,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激动,握着叶贞的手欣然应下了。
老婆子走了后,叶贞坐下继续缝衣服,听着齐清呼呼喘着气直跺脚,不觉笑了起来,她余光浅睨齐清:“别气,我并非白干活。”
“并非?你都不收诊金了,还不是白干活?”齐清闷闷地,“你要是不收钱,就别再干了。反正我也有钱养你。”
“谁说我不收钱?”叶贞搓了搓冻红的手,“相反的,若是碰到合适的人,我定要多收他不可。”
齐清若有所思地看着叶贞,想了想,从屋子拿出一个黄盖子的暖手炉,在里面放了几块炭,健步出来递给叶贞。
叶贞看了齐清一眼,放下衣服,捂着暖手炉:“多谢。”
齐清坐在他跟前,闷闷地:“你去里面歇会儿,我在这儿等,有人的话我再唤你。”
“为何对我这么好?”叶贞看着齐清同样冻红的手,“我与你非亲非故。”
“我喜欢你。”
叶贞笑了:“这么轻易说喜欢,定不是喜欢。”
齐清一张脸红得厉害,他扬了扬手,梗着脖子道:“我就是喜欢!”
“喜欢我没有男人便大肚子?还是喜欢我脾气顽固不听人劝?”
齐清别过头去,粗粗地喘着气。
到了午饭的功夫,已经来了五个病人,他们都是看不起病的穷苦人,叶贞给他们一一看了,他们也都感恩戴德的离开。吃了药后,感觉有效果,便相互传告,到了下午,来这儿看病的人更多了。
叶贞忙得连额头上的汗都过不上擦,这时,她才意识到原来在村里的穷苦人比她想象的多得多。
齐清在后面帮叶贞抓药,偶尔上前骂叶贞几句不爱惜身子,到最后见实在忙不过来,便让人唤小黑过来。
“小黑,把村口的牌子上写的东西改一改。”齐清微微咬牙,靠在院门口愤愤地道,“改成叶大夫有孕在身,身子不适,一日最多看十名病人,再来的不能进院。”
小黑点着头,赶忙照办。
到了晚间,外面的雨还是淅淅沥沥的,叶贞在里屋整理病情记录单,核对一遍,确认没开错药,方才锤了捶肩颈,安心地去吃饭。
齐清已绷着脸坐在叶贞对面,呼呼地喘气看着她坐下。
叶贞瞧了他一眼,皱眉:“吃饭便吃饭,瞪着我做什么?”
“今天瞧了四十八个病人!也不怕累死你!”齐清带着火气,给叶贞盛了一碗粥。
叶贞最厌恶的便是别人对她使脸色,故亦绷起脸来,不接齐清的那碗粥,转而又拿起一只新碗,盛了一勺,开始喝起来。
叶明眉梢时不时地抽动着,见二人复又剑拔弩张,赶忙过来打圆场,接过齐清的粥,放在叶贞身畔:“贞儿今天劳累了,多吃点多吃点。”
叶贞的脾性齐清清楚得很,见此也不敢再正面对她使脸色,只朝叶明抱怨:“你说说,在这个世道哪还有给人看病不要钱的?这不是傻子?”
“兄长,病人家境贫寒,尚且无钱添置棉衣,哪里有钱给诊金?”叶贞亦向叶明解释,“再说,那些药材原是我们上山采来的,并非买来的,不需要银钱……”
“呵!说的好听!”齐清闷闷地,“上山采药不需要时间精力?这么无私?”
叶贞怒了,把勺子扔到粥里面:“我愿意如何便如何,你看不过去就别看。不吃了!”说完,她疾步走了回去,一下子把门阖上。
齐清怔了一下,木然地转过头去,看着叶明。叶明嘴角微抽,动了动喉结道:“贞儿脾气你也知道,你不该顶撞他。”
齐清攥紧拳头,嘀咕道:“我、我也是心疼她,这一天,她累得连口水都没喝……”
“所以你连粥都不让她喝了?”叶明无奈一笑,端起叶贞那碗只喝了一口的粥,给他妹子送去。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叶明看了齐清一眼。齐清带着怒气,嘟囔道:“这么晚了,难不成还有病人来麻烦贞儿?可恶!”说着,他快步走了出去,靠在门这一端,没甚好气地道,“谁啊!”
是一个老婆子的声音:“我是王婆子,早上叶大夫给我看病……”
“看病什么的明天再说。”齐清敲了敲木门里面,一脸不屑,“我说,你们看不出她大着肚子?还这么好意思劳累她,真不怕她出事?”
王婆子在那边停了好一会儿,齐清以为她走了,刚要回去,听到门外又传来满是歉意的声音:“我是来给叶大夫送白菜的,这是我家里种的,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