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叶贞刚起床,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鹿暖开门见到来人,睁大眼睛朝叶贞喊了一句:“主子,是叶少爷。”
叶贞忙出来看,叶明此刻落拓得很,头发杂乱不说,脸还蜡黄蜡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呢。
叶贞拧着眉带他去了他自己的屋子,又着仆从给他弄来热水食物。等叶明整理好出来时,样子已舒展不少。
叶贞看着叶明狼吞虎咽的样子,眉间一阵阵跳动,他这副样子,之前还不知吃了多少苦。但那个假叶明却说把她兄长照料的很好,如今一瞧,纯属放屁!
叶贞压着怒气,轻声问:“兄长,这段时间你在哪里?”
叶明拼命咽下嘴里的吃的,又端来茶喝了一大口,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那一天有人同我说,要我为皇上办事。我自然是愿意的。没承想替皇上办事竟是被关起来。”
叶明说的委屈,叶贞听着也着实委屈,她给她兄长碗里又夹了一块吃食,轻声道:“不管旁的事了,且尽快温书准备科考。”
叶明点点头:“好在关我的那人给我把书拿来了,我这些日子便全用作温书了。”
这段温习的时间,叶贞不去打扰叶明和齐清,那二人倒也安生不少,都在自己屋子里习书,鲜少在出来。叶贞落的清净,想出府瞧瞧护城河的净化情况,刚走到府门那儿,石头已过来,一脸歉疚地向叶贞道:“叶大夫,主子说了,等主子考完试定带你好生游玩,现在您就在府邸内稍稍忍耐一下。”
叶贞不觉笑了笑,怪道齐清不来叨扰她,原是以这种方式已安心了。
叶贞道:“离考试还得七日光景,这段时间我都不能出去?”
石头低咳一声道:“还请叶大夫您忍耐。”
叶贞心下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数名守门人,料想是出不去了。她转过头刚要向回走,眼前忽地飘过一白衣男子。那男子长相清俊的很,只是身材稍稍矮小些,倒也不影响其姿容。
男子一展折扇,朝叶贞略一躬身:“在下箫普,请问姑娘芳名?”
叶贞后退一步,朝男子躬身行礼:“在下叶贞。”她看着四下的人都微变了脸色,下意识又打量起那男子来。
“叶姑娘可是想出去?”箫普笑了笑,“虽然齐兄不愿姑娘外出,但他看在在下的薄面,应该会应允一两次的。”
叶贞怔了怔,问道:“箫公子肯帮我?”
箫普点点头,朝守在门口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不顾石头的劝阻,把门打开了。
箫普带着叶贞出来后,朝叶贞道:“叶姑娘想去哪里?我护送你去。”
叶贞忙拒绝:“已经麻烦箫公子这番了,实在不能再叨扰。”
箫普笑眯眯地:“我记得叶姑娘刚才说,要去护城河是不是?”
叶贞没来得及反应,已被箫普拽进了车辇,车轮缓缓滚动开来了。
护城河的水清澈至极,叶贞弯腰鞠了一捧水,仔细瞧了瞧,笑道:“果真好了。”箫普立在一畔觑着叶贞,闻此笑道:“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连皇上都知道你叶贞的名字。等科考之后,皇上得了空闲,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叶贞坐在水塘边上,觑着河水对面的弯弯细柳,问道:“冒昧问一句,箫公子是什么人?”
箫普微微眯着眼,狡黠地坐到叶贞跟前:“我是箫普,叶姑娘不信我么?”
叶贞直接了当的点头,又道:“据我所知,窦王爷府邸那管家权力很大,出了王爷和浔阳公主,旁的人的话他都可以不听的。”叶贞侧过脸来,看定箫普,“你大抵是浔阳罢。”
箫普眉梢使劲抽动一下,没有吭声。
叶贞又道:“刚才你拽我手腕的时候,我亦抚到你的脉息。我是大夫,自然能分得清男人女人的脉。”
箫普用扇子使劲敲了两下手掌,拽着衣服,轻叹一口气:“可叹我精心准备了这半日的装束,被你两三句话便拆穿了,我不服气。”
叶贞觑着孩子气般的箫普,不由得笑了。
这时,河畔附近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叫声:“有人落水了!救命啊!”声音一声比一声凄厉。
叶贞一下子站起来,顺着声源快速地向前跑,箫普紧跟在叶贞身后。
几个试子已被湍急的河水冲到水中央,已有几个人跳下去救人了。叶贞四下看了看,从一旁寻来一根碗口大粗细的长棍子,扔到水中,拽着这一头朝河水中的人急唤:“抓住这个!”
箫普在她后面帮她拉扯。
借用这根棍子的助力,那几个试子被依次带了上来。叶贞给试子们一一诊治完毕后,累得瘫软在地上。箫普在她身畔给她扇风,有些咂舌道:“瞧你又瘦又小的,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叶贞蹭了蹭额上热汗,道:“救人而已,没甚的。”
箫普摇摇头,暗搓搓地指着四下围着看热闹的人道:“你可比那群男人强多了。”
叶贞又喘了一阵,得了些气力后,站起来又去规劝那群溺水的人:“这里压根没有什么试题,你们不要再下河了。有这时间,不如去多看几页书。”
试子们感激叶贞一通后,听到这儿,都没有吭声。
话已至此,叶贞也不再劝了,箫普则拽着叶贞去了最近的市集逛荡,买了不少甜食,每样都分给叶贞一半。
浔阳笑眯眯地看着叶贞:“你知道我是浔阳,没有话想问我?”
叶贞含着块糖,如实地点头:“有很多,但我问是一方面,你说不说又是另外一方面。与其如此,不如等你愿意开口,亲口同我说。”
浔阳唔了一声,一口气把手中的糖都吃了,她砸了砸嘴道:“叶姐姐,不瞒你说,我自小被许配给了齐清,原想这辈子就这么算了,没想到我遇到了我心爱的人。所以,我想悔婚。”
叶贞怔了半晌,看定她道:“你心爱之人,是糜仲?”
浔阳摇头:“他姓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