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叶贞出来,糜林的气焰便消了不少。觑着叶贞带着叶霄进屋的背影,糜林唤来糜新,低声问他:“你究竟有没有在李云手腕上放毒?为什么叶贞在给李云治疗时没有中毒?”
糜新也是不明所以。他明明已按照原先的计划,给李云身上种上毒,好让叶贞感染上毒,但叶贞却分毫没有中毒的症候,此事确实奇怪得很了。
“属下确实给李云身上放了毒。”糜新动了动喉结,看了糜林一眼,“那毒确确实实是您给属下的。”
糜林攥紧了手,觑着叶贞冷冷道:“这个贱女人刚才那样当着众人的面给我没脸,即使她没有中毒,我也定然让她不得好死!”
与此同时,叶霄正伏在李云身前低声哽咽着,叶贞阴沉着一张脸觑着李云对叶霄的爱抚,道:“李云,不是我不近人情,只是你最好同我说实话,否则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两次。糜家人压根只把你当做威胁我和叶霄的工具,他们从未想过要救你。”
李云苍白着一张脸,嘴角勾起一抹明了的笑意,她笑吟吟地道:“不知道叶大夫想让我说什么实话?莫不是让我诽谤我家少爷小姐么?”
叶贞别过头去,皱紧眉觑着外面摇晃得厉害的青竹,她算是彻底不想和李云说话了。
叶霄又忍不住哭了一通,李云轻轻抚着叶霄的头,轻声道:“孩子安心,娘亲不会出事的。”她顿了顿,瞥了眼叶贞道,“娘亲如今只希望没有人害我和我的孩儿便知足了。”
叶霄抬起头看向李云,见她正这般打量叶贞,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低声道:“娘,是叶大夫救得您。”
叶贞微微攥紧桌角,她站起身来走到李云身畔,低眉觑着她道:“我的药从来都是救人的,从未害过人。倒是你的主子,害人无数,如今竟害到自己人头上了。”
李云低下头笑了笑道:“叶大夫这话有趣,主子怎么会害她的奴才?再说了,我的家人都是主子救下的,主子既然想害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救?”
“个中原因想必你比我清楚。”叶贞眯着眼,冷冷觑着她道,“你若真的为叶霄好,就该好好思量该如何自处。当心他这次害了你,下次便去害叶霄。”
李云怔了怔,她摩挲着叶霄的手,没有吭声。
叶贞闭了闭眼,半蹲下身向叶霄道:“李云你也瞧见了。我们何时离开?”
叶霄眼眶又红了起来,他低下头道:“阿姐,我多陪陪娘行么?”
叶贞深呼一口气,一甩衣袖转身出去了。
走到门槛处,叶贞暗暗扯了鹿暖一把,低声道:“小暖,等会儿让齐府的人准备一些解毒药汁,放在我的屋子里烧沸。另外在准备些解毒散备用。”
鹿暖点点头,问:“主子,准备这些做什么?”
叶贞向她伸出手,卷起袖子一瞧,但见那手腕上有一道淤青的痕迹,瞧着骇人得很。
叶贞低咳一声道:“我刚刚中毒了。”
叶贞在前堂等着叶霄,糜仲在她身前时不时给她敬茶,叶贞道:“不知糜少爷从事什么官职,为何竟连早朝都不必参与?”
糜仲糜林这般暗算叶贞,叶贞早就对他们没有好脾气了,如今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得些安生。
糜仲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叶贞,浅笑道:“说来,我和齐兄还在一个部门。”他顿了顿道,“我是他的直属上司。”
叶贞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她心想:之前齐清说此官职有很大的晋升空间,然他的顶头上司是糜仲,依照这二人间的恩怨,糜仲怎么可能允许齐清晋升?
叶贞又想糜仲不常上朝,许是皇上没有分配给他实权。想到这里,叶贞眉间忍不住舒展开来。
“我不上朝,是因为皇上觉得我可以分出些精力处理朝下的事。”糜仲打开折扇,浅笑道,“当然了,我是被允许在府邸办公,所以我也不必去府衙。”
这种种恩惠,无一不表现出皇上对糜仲的宠幸。叶贞忍不住低下头,心下暗叹:窦和不是说过,皇上他知道糜家做的恶事么?为何还会这般重视糜仲?这样一来,岂不是给了糜家更大的底气行恶?
“叶姑娘妙手回春。那仆病的这般重都被救活了。”糜仲递过一杯茶去,赞叹地道,“叶姑娘的医术定然不在神医之下。”
叶贞微微摇头,她唤鹿暖一声,让她在再去催促叶霄一下。未过多时,叶霄便低着头随鹿暖过来了。
叶贞抚了抚叶霄的额头,起身向糜仲道:“糜少爷,叨扰半日,叶贞等先行告辞……”
“叶姑娘且慢。”糜仲笑着看了叶霄一眼,叶霄忙忙地走过去,跪在糜仲面前。叶贞拧着眉看向这二人。
糜仲笑了笑道:“叶姑娘,令弟昨天晚上突然跑到我这里来,说他想当兵,让我允许他参军。我见他态度坚决,又有很强的立功之心,便……”
“糜少爷,此事不可。”叶贞说罢已然走到叶霄面前,伸手扶着叶霄站起来,她一脸阴沉地道,“舍弟年纪过小,脾气又懦弱得很,根本没法忍受兵队中的苦楚。即使要从军,也得过上两年。”
“此事叶姑娘安心。我既然让他去,自然会特别派人护卫他周全。”
叶贞攥紧了手,把叶霄挡在身后,态度越发坚决:“此事对元宵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须得我和我兄长商议后方可抉择。”
糜仲阖上扇子,笑着点点头。
坐在回程的轿辇里,叶霄一句话都没说,叶贞让车夫在外面给叶霄买了一些糖葫芦和小糕点,叶霄碰都没碰。
叶贞觑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道:“叶霄,糜仲对你没有好心的,你……”
“从军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他有什么关系?”叶霄攥紧了手,额上青筋一下一下跳着,他看定叶贞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阿姐,却一直不让我见我想见的人,如今又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