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齐兄！”叶明背紧包袱，快步走过去，他朝齐清高高地扬起了手，“齐兄，我在这里！”
齐清淡淡看他一眼，点头示意。
梅夫人跟在他身后，给他拿着一包衣服。
“清儿。你与叶明安心考试，等娘把手头上的事料理完，就去京城寻你。”梅夫人给齐清整理一番胸前的衣襟，轻声道。
齐清看了他娘一会儿，点点头。
叶明忙过去给梅夫人行了个礼，又瞧了齐清一眼，见他状态尚好，不觉笑笑：“齐兄努力至此，这里定能高中。”
梅夫人朝彩云道：“车辇怎么还没来？”说着朝她使了个眼色。
彩云忙歉意地道：“老夫人，是奴婢办事不利，竟忘了给少爷和叶公子预备车辇一事，还望您恕罪！”
梅夫人叹了口气。
这时，齐清淡淡地道：“算了。前面五里开外就是驿站，去那里找车也一样。”说罢，他随叶明走了。
梅夫人目送着二人，当他们身影小到看不清时，梅夫人扬扬手，道：“走吧，咱也得回去做买卖了。”
彩云低低地笑笑：“到了驿站那儿，少爷还不知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梅夫人亦不觉笑了，她道：“原以为叶贞不去，清儿定死活不去考。但这次清儿能主动要求去考试，我倒着实意外得很。”
“老夫人，看来少爷长大了。”彩云道，“他能理会您的苦心了。”
梅夫人撇撇嘴笑道：“他若能如此倒好了。糜仲曾说，要以状元身份迎娶叶贞。我看清儿八成是想得个状元来，让糜仲没法子按照约定迎娶叶贞罢了。”
时近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好时节。眼前常有两三学子经过，叶贞在一畔边给他们准备马匹，边听着他们意气风发地谈古说今，倒是很惬意。
她现在是女扮男装，脸上也带着一张陌生的人皮面具。梅夫人千辛万苦才寻了和她体形差不多的女子，伪装成她的模样混迹在糜府，她可不能在轻易暴露身份，辜负了这些人的好心。
鹿暖帮着叶贞弄马缰，她翘着脚看了眼远处，拧着眉道：“真是的，咱们都等了两天了，石头还不带着齐少爷来。”
叶贞道：“为了避开糜家的人，也得晚些来，石头这么做挺对的。”
鹿暖又嘟囔一声：“糜家的人早就走远了，即使现在快马去追也得废好些气力。”
张四笑笑道：“小暖太着急了，我瞧着在这儿待着倒是挺好的。”
鹿暖瞥他一眼，又跑到官道上去瞧那群人。叶贞忙活完了，收了银子洗干净手靠在栏杆上也觑着远处。
不远处扬起些黄土，黄土中有几个人影缓缓向这里走。叶贞微微眯着眸，轻声道：“来了。”
鹿暖亦兴奋地高声道：“主子，他们来了！”
叶贞冷冷瞧了鹿暖一眼。鹿暖陡然止住了声，她倒是忘了，叶贞曾叮嘱过她，为了减少糜家与齐家间的矛盾，叶贞暂时不会暴露身份。
鹿暖低咳一声，迎着春风快步跑向齐清那儿。她先是朝齐清叶明行了礼数，转而跑到石头身畔，扯住他的衣服，蹙眉道：“你怎么来这么晚？让我们好等。”
石头瞪大眼睛，怔怔地指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鹿暖迎着众人的目光，低声朝石头道：“梅夫人说了，你们这些男人都是粗心的，身边若不跟着个女的，可能连衣服都不会洗，我就来了。”
齐清默默看了鹿暖一阵。鹿暖注意到齐清的目光，忙引着他向凉亭那儿走。叶贞已经给他们预备好温茶。
“这茶好喝得很。”鹿暖笑眯眯地拉着叶贞过来，“尤其是我这个亲戚泡的茶。”
齐清半撑着下巴打量叶贞：“你家人不都没了？哪里来的亲戚？”
叶贞拧着眉瞧他：“这位少爷如何都不知尊重人，旁人家里出事，也被你如此取笑玩乐？”
齐清不由地看定叶贞：“你叫什么？”
叶贞道：“如霜。”
齐清嘴角微微勾起：“不错，果然冷若冰霜。”
齐清等人正在喝茶，鹿暖引着叶贞走到一旁，微微蹙眉道：“主子，等会儿你和张四该怎么跟着我们呢？”她顿了顿有哦到，“我瞧着齐少爷对您态度不甚好。”
叶贞摘下灰色的围裙，边擦拭着鞋子边淡淡地道：“谁说我要跟着他了？我与张四单独走也是一样的。”
鹿暖蹙眉：“但是您……”
“没什么但是。”叶贞自马槽里寻来一匹好马，又挑选了一架车辇，轻声道，“与齐清在一起走，除却引来糜仲的注意外，无一丝用处。我若被糜仲发现身份，梅夫人为我悉心准备的一切便都浪费了。”
鹿暖抿抿唇低下了头。
叶贞又道：“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为了寻得糜家毒的解药，至于齐清，我瞧他状态不错，显然已不必我担心。”
鹿暖让石头去牵车辇时，齐清扫看鹿暖身后几眼，蹙眉道：“你那个亲戚去哪儿了？”
鹿暖道：“如霜大哥也是这次的举人，他刚才已乘着车辇去赶考了。”
齐清攥紧了手，推了石头一下：“快去赶车，去追人。”
鹿暖心下狠狠一跳，她忙道：“少爷您和她素不相识，您去追她做什么？”
正在看书的叶明看过来，笑道：“齐兄一定希望在赶考的路上多一个朋友解闷。我瞧着你那亲戚是个有学问的，正好聚在一起温书说话。”
启程了。
齐清坐在车辇外，把鹿暖唤道身畔，递给她一些糖和银子。
鹿暖诧异地接过来了，看定齐清：“少爷，您还想问我那亲戚的事？可是我把我能说的都说给您了啊。”
齐清着眼于前方的县城，凉凉地道：“鹿暖，你是不是忘了，当时处理你的事情上，我也付出了不少气力？”
鹿暖低下了头。
“你答应过我，不会隐瞒我有关贞儿的事情。”齐清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打颤，“你且告诉我，如霜究竟是不是叶贞？”
“不是。”鹿暖深呼一口气，“少爷思念主子成疾，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