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按照药方比例煮了不少药,分发给了当时发现瘟疫病人时,在现场的众人。处理完他们的事后,叶贞又和齐清煮了一大锅药水,烧开后放温,把病人放了进去。
病人看起来年纪不大,虽然脸上有病容,但仍然看的出来她原本的样貌很端庄。
齐清担心叶贞受到她感染,三番几次的让她出去,他来帮她,但都被叶贞拒绝了。
“她是女孩子,你是男人,总归得避嫌些。要出去也得你出去。”
齐清眯着狡黠的眼睛打量叶贞:“小娘子莫非吃醋了?”
叶贞把病人后颈刺破,后颈瞬间流出乌黑的血迹来,她边给后颈涂抹草药边道:“你只是略懂药理,这种关系病人性命之事,哪里能让你去做?”
顿了顿,她瞪了齐清一眼道:“大夫救病人乃是天职,管他性命如何?我也吃不上醋。”叶贞把齐清赶出去后,将病人身上的衣服尽数褪下,之后给她放血。
放了满满一盆乌血后,病人脸色好了许多,叶贞又忙给她喂药,几次三番后,她的脉搏重些了。
治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齐清在外面也急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又来敲门。
“贞儿,先出来吃点东西,孩子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门开了,叶贞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齐清拧着眉抱住她。
叶贞说:“应该可以了。再休养几日瞧瞧,若不复发的话,便安全了。”
齐清心疼地抱住她,刚想带她去歇歇,没料叶贞已昏在他怀里。
叶贞是劳累过度,兼之前几天被扔在棺材里去了山上着了凉,今日借着劳累发作出来。叶贞吃了药躺了整整两天。
“你可真不要命。”齐清拧着眉给叶贞喂药,“又固执又爱强撑。”
叶贞现在没多少力气,兼之她自认嘴上功夫不行,也没有争辩:“那人醒了?”
齐清点头,朝门外唤了一声,一个少女款款走了进来。
少女一见叶贞便跪下,连磕了三个头:“叶姑娘救命之恩,鹿暖至死不敢忘怀。”
叶贞拧着眉,沉声道:“才刚好,说什么死?地上冷,快起来。”
鹿暖抹着眼泪起来了。她同叶贞说了来这之前的事,她父亲是镇上一户普通的生意人,瘟疫来了,没躲过去死了,她娘和她一家老老小小不少人被瘟疫缠上,毙命了不少。
这期间,鹿暖去了镇上各个地方去买药,但无一例外,药都断销,走投无路时瞧见叶贞药房前贴的那一贴告示,说是若有疾病,可以去郊外李村去找叶贞。她便来了。
叶贞没想到,她临走时随意写的一张纸竟然真的有人相信,想来镇上的情况已到了不容乐观的地步了。
叶贞思量之际,鹿暖又跪下了,眼泪也落下来:“鹿暖知道不应再劳烦恩人,只是我娘尚在病中,得的和我是一样的症候。”
叶贞明白,鹿暖这是希望她去镇上救人一命,这原无甚,她原本也打算去镇上分药,便要点头。
“贞儿,你还有一个多月就临盆了。”齐清搅拌了两下药,闷闷地给叶贞递过去,“这次救了一人,你便躺了两日。镇上这么多病人,你是不是得劳累到起不来?”
齐清看了鹿暖一眼道:“鹿暖是吧?我娘子已救你一命了,你要真的知恩,就看得出我娘子身体孱弱,她还怀着孩子,根本经不得劳累。我这有药,你走的时候带上几副,给你娘服用便是。你先出去。”
鹿暖哽咽地点头。叶贞拧着眉道:“鹿暖,不必听齐清的,我和你去……”
“去哪里?”齐清按住叶贞,余光冷睨鹿暖一眼:“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这次齐清是动了真格,他仗着力气大,不让叶贞出门,叶贞平时负责的事,都是王婆李叔来到这里和叶贞禀告,要是有困难,齐清便让小黑看着叶贞,他过去亲自处理。
叶贞不搭理齐清了。叶霄劝她姐:“阿姐,齐清哥哥是为了你好,你别生他气了。小侄子快出来了,齐清哥哥想让你和小侄子歇歇。”
叶贞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窗外,沉声道:“鹿暖从患上瘟疫至将死,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眼下瘟疫肆虐,我若迟两个月出去发药,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她揉了揉叶霄柔软的发,叹道,“元宵,做人不该只考虑自己。”
叶霄想了想,出去唤来了叶明。叶明虽然不忍心他妹子劳累,但他知道叶贞所做的是正确之事,他应该得支持。
“贞儿,你想怎么样?”
叶贞道:“等下次王婆李叔来的时候,你们帮我引开小黑,别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谈话便可以了。”
上次动用村民的力量赶跑了梅夫人,叶贞相信,这次也定能借此压制齐清。
李叔王婆子在知道叶贞眼下的困境后,虽然有犹豫,但还是选择帮她,在晚上,他们便召集村民把房子团团围住,让齐清交出叶贞。
齐清这时正在给叶贞揉腿,一听这喊话,眼睛都瞪大了。
“贞儿,他们这是做什么?”
叶贞叹道:“你不让我出门,和囚禁我没有什么两样。他们看不惯你的作为罢了。”
齐清脸黑了。
叶贞道:“齐清,我是大夫,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清楚的很,你过于敏感了。镇上的情况你也清楚,你难道就不可怜那些无药可吃的濒死的病人?”
齐清攥紧了手。
“你也知道在这场瘟疫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想要救他们,有多少又只是想要借机发一笔横财。”
叶贞言语指向梅夫人等商人,齐清有些赧然,别过头去,嘀咕道:“但你不过是一个女人,即使累死你,你也救不了全部人。瘟疫根本持续不了多久,等……”
“等那些病人被烧完了,瘟疫便除去了?”叶贞脸上冒着寒气,她径直下了床,披上外衣便向外走,“齐清,你不要被你娘影响,她是冷血无情之人,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