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林骂了叶明一通后,转过身又去劝糜仲:“兄长,你科考在即,若因为这件事惹得皇上不开心,取消你科考资格,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糜仲捏着茶盏的指节泛起青白色,他深呼一口气道:“糜家人虽不可直接参与搜救,但可以伪装成寻常百姓搜救,到时候即使皇上怪罪下来,也不会牵连到糜家。”
“兄长,你糊涂!”糜林嘟囔着嘴,蹙眉道,“你以为当今天子是这么好糊弄的?他难道不会派人查?这里可是京城啊!天子的眼线比起糜家来有过之无不及,京城里有什么动向,他会不知?”
糜林过去扯拉糜仲一下,红着脸急道:“反正我不准你为了叶贞那坏女人影响了仕途嘛!”
糜仲按了按眉间,他静默半晌,转过头揉了揉糜林柔软的发,轻声道:“叶贞身上有长生的秘密,此事祖父父亲都十分有兴趣,叶贞若死了,他们该多失望啊。”
糜林扑入糜仲怀中,轻轻蹭了蹭,嘀咕道:“明明是你在乎叶贞,还说这些托词。原本长生之术极为无稽,兄长你穷极一生若是都研究不出的话,岂不是耽误你享受大好年华?”
糜仲低下头去探糜林的眸子,笑道:“可我若是研究出来了,咱糜家人便可千代万代的活着。”
这时,门忽地被敲响,糜新快步走进来朝糜家兄妹略一躬身,道:“少爷,二小姐,搜捞的家丁发现一封书信。”他顿了顿道,“这封信是叶贞写给少爷的。”
糜仲忙接过那信,一字一字认真瞧了一番,在看的过程中,糜仲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嘴角轻轻抖动着,眼眶有点发红。糜林心觉不好,正想过来一看究竟时,糜仲却拿着信快步行离府邸,片刻不察。
糜林忙问糜新那信上写了什么。糜新道:“是些情话,叶贞对少爷说的情话。”
糜林攥紧拳头,咬牙道:“我就不信,一封信在水里泡这么久,竟只湿了点信皮?这信定是旁人刻意安排,定是想引诱我兄长上当!”
到了午间,叶明失魂落魄地回到客栈,他进门时几乎瘫倒到地上,被一双手牢牢地扶住,引着他躺倒榻上。
叶明耸拉着肩膀,他摆摆手嘶哑着嗓子道:“小暖,给我去楼下拿点酒来。”
等会儿一个杯子递了过来。叶明抄过来喝了一口,眉顿时拧得紧紧地,他道:“我要的是酒,为什么给我茶?”
“兄长,临考在即,喝茶可提神,喝酒则散神。”叶贞坐到叶明身畔,淡淡地看定他,“好生歇一会儿,等会儿再看看书罢。”
叶明瞪大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他猛地过去摸住叶贞的手腕,急促地呼吸着。
“贞儿,你……”
叶贞把她和李试子合作欺骗糜仲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叶明听的一怔一怔的,经历这一番大喜大悲的,他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贞儿,你原该告诉我啊!”叶明瘫软地坐在那儿,叹口气道,“你不知道,当得知你出事后,为兄已觉生无可恋。”
叶贞拍了拍他兄长的肩膀,轻声道:“兄长,大丈夫不应因为这些情绪而入极端。我之所以未告诉你,是因为你是去糜府鼓动糜仲继续搜查此事的最佳人选。若你提前知晓我无事,哪里还会在糜仲面前表现的那般悲伤?”
叶明听着破涕为笑,这倒也是。
这时,石头自门外悄悄进来,他朝叶贞略一躬身,道:“叶姑娘猜得没错,糜仲看完那信后,果然又召集三拨糜家人去江边寻您。他也在跟着一起寻。”
叶明叹了口气道:“这糜仲虽心狠手辣,又做过很多伤天害理之事,对你却是十成十的真心。”
叶贞眉眼间有些黯淡,很快便又恢复正常。她说按照这个态势下去,朝廷不想关注都难了。
石头点头:“而且我家少爷还联合了京城里三家和老夫人交好的店铺老板,正在写匿名信,准备将此事上告官府。”
果然,在糜仲搜寻了一日后,就近的府衙便来人遏制他们寻人。
府衙官差都认得糜仲,对他极为客气。为首的引着糜仲去一旁,沉声道:“糜公子,这件事您也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太傅大人已勒令我们必须劝您回去,您不要让我们难做罢。”
糜仲腮旁新长出些胡渣,眼睑下的乌黑更严重了,他低声问道:“太傅可知道我搜寻的是叶贞?”
官差点头:“糜公子,这件事皇上已经有所耳闻,太傅大人说,不管叶贞有多重要,都不比您的身份地位和将来仕途来得重要,希望您能三思。”
糜仲重叹一口气。
官差看了眼江水,又道:“公子,这里的江水很急,人掉进去要是没有绝佳的泳技,很难存活。再说,您已搜寻了两日有余,还没搜出来,叶贞许是已被冲到江水下游去了……”
“叶贞不会死!”糜仲脸色忽而一变,他压着怒气道,“你们劝糜仲的话,糜仲已明白,糜仲在找到叶贞后定尽快离开。官爷请先走罢。”
糜仲这摆明了是不服从命令,官差抱拳朝糜仲深深一揖,转而朝左右道:“把糜公子带回府衙喝茶。”
糜仲扣紧手掌,他眯起眼睛,沉声道:“我看你们敢碰我。”
官差声音更沉:“若糜公子不按照我们的命令停止搜捕,便须得去我们府衙温书,准备即将的科考。糜公子,这是太傅的命令,连太傅的命令您不会也要违背罢!”
糜仲刚要辩驳,被糜林使劲扯了一下:“兄长,你为了那个女人都疯魔了!祖父若气恼,你没有好果子!快随我回去!”
伪装成男人的叶贞在不远处瞧着这般无助的糜仲,眉轻轻拧起,她缓缓转过身去,看定齐清,苛责道:“齐清,不去温书,在这儿做什么?”
齐清抱住她,笑眯眯地道:“想看看我的贞儿身体如何,还有,有没有对糜仲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