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看了她这副表现,心下有了底。就在七日前,叶贞那时因为有账簿落在糜家,日间回来取了一趟。没曾想门口的小厮们很是惊慌,拦着叶贞,说家中有客,不便让她进来。
叶贞不再强求,而是去了糜府附近的一间茶楼,在二楼挑了一个带窗户的座位,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瞧见糜府前院内的情况。她边喝茶边等起了那客人。没过多久,叶贞瞧见糜仲挽住一个女子的手自堂内向外走,那女子着一袭浅绿色纱裙,因为相距太远,样子模糊没看清,但单看气质,已然无双。
女子和糜仲贴耳相谈,瞧着很是亲密。
叶贞揉了揉眉间,拍拍床榻:“不知道便算了,没必要这么惊慌的。”
云溪却不敢再坐了,只继续在叶贞身畔忙活,其他的半分都不多说了。
这时,糜仲走进屋子,见叶贞还在绣,不觉笑了起来。
“贞儿,劳累一日了,晚间该好好歇歇。”
叶贞抬头看了眼糜仲,进而又低下头:“再绣一会儿,太早反倒睡不踏实。”她顿了顿,又问道,“糜大哥,张嬷嬷和蔡娆如何了?”
“二人被齐清赶到屋子里,除却必要的事情外,不得出入屋子。”
叶贞道:“这样也好,省的他们瞧着我生气。”
糜仲看着叶贞,静默了一会儿,忽道:“还有几日的路程?你身体还受不受得住?”
叶贞淡淡道:“哪就这么柔弱了?按照这个进度,大概还有三五日的路程,不急。糜大哥,在路上的时光不可荒废,不如看会儿书籍,等着下次科考。”
糜仲走了。
深夜,叶贞睡得一身冷汗,她没有惊动旁人,起来打了盆水,把脸上的冷汗擦拭干净,擦着擦着,她忽地觉察后背有点灼热。
好似是一道目光。
叶贞绞干净帕子,把鬓发拢到耳朵后面去,端着盆大步走向屋里,半眼都没回头。
这时,云溪掌灯正出来寻人。叶贞与她打个照面:“进去罢,外面很冷。”
云溪瞧了眼叶贞身后,欲言又止,听见叶贞在催促,她只得把门一寸寸关上,把那道目光也关在门外。
“姑娘,是齐少爷。”云溪给叶贞盖好被子,轻声道,“奴婢瞧着他要同姑娘说话,姑娘……”
“有何话日间可说,晚间相谈有染我二人清白。”叶贞侧起身轻轻吹熄灯光,朝云溪道,“快些睡吧。”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在下一次赶路途中,蔡娆很少在折腾抱怨了。但她还是时不时麻烦车夫:“为什么总跟着那个女人的车辇后面?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车夫讪讪地道:“夫人,我们只是按照主子的吩咐,主子让奴才跟着前面的车,奴才不敢……”
“那就跟慢点。”蔡娆眯着阴沉的眸子,“你要听我的话,我定不会亏待你。”
车夫讪笑更甚,他可记得曾帮蔡娆的店小二,那人被打的得好几日下不来床。他可不敢在重蹈覆辙了。
这边云溪将昨日叶贞的问询尽数告诉糜仲,糜仲微微拧起眉,示意她继续看好叶贞,他则策马过来齐清这里。齐清掀开窗户看了糜仲一眼,扬眉冷笑道:“糜少爷兴致不错嘛,不陪着贞儿?”
糜仲笑着摇头:“小鹊在睡,我在车上会打扰她。”
齐清微微攥紧手:“已经这个时辰了,怎么她还这么困觉?”
糜仲没答却问:“齐大人不如策马,我欲与你说几句话。”
齐清阖上窗户,翻身策马而行。他骑着一匹黑马,糜仲骑着一匹白马。二人骑至一旁的小路上嘘停了马。
齐清冷眼瞧他:“不知道糜少爷又想如何挖苦我?”
糜仲笑道:“我只是希望大人带着令夫人尽快离开,不要再跟我的车辇。”
“笑话,路又非你家开的,难不成我走不得?”齐清嘴角一撇,觑着前方的一驾车辇,冷笑道,“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跟着你的车辇后面?糜少爷未免太敏感些。”
糜仲打开折扇,轻轻扇了几下,道:“这样,你率你的人先走,我在后面跟着你们如何?”
“不如何。”齐清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先走?前方若有诈,岂不是我替你担命?”
得了,话说到头了。糜仲收起他那儿招牌似的笑,策马欲要离开。
“糜少爷且慢。”齐清伸手去拦,“你刚才还没回答我,贞儿怎么会困觉?”
糜仲没有好脸色,只道:“昨日被令夫人气得很,想来半夜都未睡踏实。”
车辇行驶到晚间,四下的路越来越难走。好在两队人马车上都备上干粮,有带着帐篷等物,便挑了一处靠近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齐清随意翻着篝火,时不时隔着人群觑着无甚精神的叶贞。这时,石头过来了,他给齐清递了些吃食:“主子,用点。”顿了顿,又道,“您这两天没怎么吃,身体为上。”
齐清觑了那吃食一眼,蹙眉道:“不合口味。”
石头忙问:“主子想吃什么,属下这就叫人去弄。”
“我想吃的是叫花鸡,这菜只有贞儿会,你这粗手粗脚的会?”齐清索性靠在树干旁闭紧眼睛,准备休息。
石头犯了难,但在离开时,梅夫人特意嘱咐他要照顾好齐清,如此的话……石头攥紧了手,快步穿过人群,来到糜叶贞身前。
叶贞一抬眼见是石头,微微拧起眉:“怎么?”
没多久,石头回来了,在齐清身畔轻声道:“主子,叶姑娘说了,马上给您弄。”
齐清一下子睁开眼,他惊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这时,叶贞正在统计吃鸡的人数,糜仲没有吃过叫花鸡,倒也很想尝尝鲜,还有不少人提拉着鸡和调料过来。叶贞给这些鸡涂抹好酱料,包好锡箔纸,开始做。旁人都觉得新鲜,一动不动地瞧着叶贞。
没多久,鸡便熟了,包括糜仲在内的,都吃的津津有味。也就只有糜仲顾忌形象,不敢吃得太放肆,旁人都是连吭带嚼的。
“把这只给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