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人还是没寻到,叶贞是妖怪的消息倒传得很快,拜张嬷嬷所赐,除糜仲齐清等几人外,几乎所有人都认定糜林蔡娆消失不见,是叶贞施了法术把他们变走,毕竟,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半点踪迹都没有呢?
因为寻人的缘故,糜家齐家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在晚上时候坐在一起,叶贞三人被围在中央,个个脸上都心事重重的。
突然间,张嬷嬷哭了起来,哭声很大,还说着些邪乎的话,闹得四下里人心惶惶的。
“叶菩萨,求求你施法术让我夫人回来罢,她……”
“张嬷嬷口口声声认定我是妖怪,这倒很别致。”叶贞翻了下篝火,淡淡地道,“我若是妖怪,混在人群中做什么?”
“传言说妖怪好吸人精气,多引诱年轻男子喜爱。”糜家有一人悄悄回答,糜仲冷眼看过去,那人立马闭上嘴。
张嬷嬷焦急地道,“我家夫人车辇里落下的确实是你的帕子。”
叶贞懒得解释,她时不时翻着柴火,篝火燃得越来越旺,照得叶贞脸颊红彤彤的。
“我听说,叶贞是从另外一个时代来的。她没准真的是妖怪。”
“也是,年纪这么小,医术却像是学了几十年那样的精通,真的很奇怪。”
“……”
议论声时不时传到叶贞三人耳边,末了听到叶贞会吃人这句话时,叶贞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齐清从刚才开始就瞧着她,唯恐她被人影响心绪。见她笑了,他也不觉勾起唇来,安了心。
糜仲却没这个心安,糜林是他最疼爱的妹子,她若出了差错,他定悔恨终生。
这时,石头和糜新同时过来,将他们的搜查进展转给他们主子。糜仲忙问:“怎么样了?”
石头和糜林同时摇摇头。
糜仲脸色越发难看。叶贞问:“这附近的地方都已找过,那你们自己人中有没有找?”
糜仲齐清都看定她,好似有点明白了。
叶贞道:”他们二人消失那夜,马匹守夜人均未被惊动,钱财也未丢失,不想是有人绑架抢劫,倒像是出逃。假设这二人是出逃的话,他们虽都有武功傍身,但这里路很是难行,只一晚光景,他们根本走不远。况……”
“况附近的小路都没有他们的脚印。”齐清缓缓起身,“他们确实有很大可能在人群之中。”
搜查开始了,众人排好队一个人一个人的过,但因为糜家齐家仆从不少,一晚上没有过完,齐清想让他们各自歇息一会儿,被叶贞拦下了。
“若他们在歇息的过程中调换了位置,岂不是白检验了?”
张嬷嬷这时候又哭丧道:“叶姑娘这是怀疑我家夫人可以躲着不见?我家主子为什么这么做?”
叶贞被她烦得头疼,她坐到一棵柳树下,唤张嬷嬷过来细谈。
张嬷嬷紧张兮兮地过去,问叶贞想怎么样。叶贞道:“我能如何?不过提醒你一句,上次你帮蔡娆欺负我的事,已惹恼齐清,这次再不知悔改,怕是得丢了命。”
张嬷嬷肩头颤了一下,忙道:“叶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老奴找主子也找错了不成?”
“你口口声声说是妖怪,鼓动人心,自己却丝毫不畏我。这是什么缘故?”叶贞余光浅睨张嬷嬷一眼,“最大的可能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妖怪,当然不会害怕我。而你将此谣言泄露出去,是想让旁人都忌惮我,让齐清糜仲都因为蔡娆糜林的缘由厌恶我是不是?”
张嬷嬷讪讪地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老奴越发听不懂了。”她瞧了人群一眼,道,“我得帮着主子去搜人,就不陪姑娘了。”
说罢,转身向回走,但刚走两步,张嬷嬷忽觉得手腕一阵刺痛,双腿不觉没了气力,瘫软下去。
叶贞拔掉针灸,自怀中取出一颗药,半蹲在她身前,沉声道:“问了你则么多,你倒走的干脆。张嘴。”
张嬷嬷睁大眼睛,忙瞧她:“你这是干什么?”
叶贞冷冷道:“妖怪要害人了。”
张嬷嬷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忙不迭地高喊四下的人,糜仲齐清等人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
“小鹊,怎么?”
叶贞板住张嬷嬷的下巴,沉声道:“此人口口声声说我是妖怪,我做些妖怪的事罢了。”
说罢,便把药向张嬷嬷嘴里灌,齐清伸手拦了一下:“贞儿,害人性命会坐牢的。”
张嬷嬷亦急道:“主子,看来妖怪被我戳穿,发怒了!您快救我啊!"
叶贞推开齐清的手,沉沉看定他:“张嬷嬷这般诽谤,难不成我就得笑脸相对?今日我和她之间,必须得有一人死,如此,你自行抉择罢。”
齐清怔了怔,这时叶贞已趁着空隙把药灌了下去,霎时间,张嬷嬷脸色变了,她立时呕出口鲜血来,伏在树旁咳喘着。
四下的人都看呆了。
糜仲扯她过来,拧着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她是找糜林的关键所在,你如何能害她?”
叶贞只阴沉沉地道:“你当我是妖怪便是。”
四下的人中隐约有人唤:“叶贞是妖怪!咱们烧死她!”
叶贞迅速转向人群,从人群中把那个开口说烧人的揪了出来,道:“站在张嬷嬷身边,等会儿我在对付你。”
叶贞又问向众人:“在场的里面,还有谁不服?可以出来与我对峙。”
糜仲攥紧拳头,冷冷道:“小鹊,你过分了!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寻糜林,不是压制谣言,你……”
“我不服气!”又一个男家丁闪了出来,他指着叶贞怒道,“妖怪就该烧死!留下来让他祸害旁人?”
话音一落,四下立时有不少人响应。
“烧死她!烧死她!”
齐清怒道:“都疯了?!”
糜仲阴冷着一张脸,扯住叶贞肩膀,沉声道:“小鹊,适可而止。”
叶贞却笑了,她缓步走到甫才发声的那人身畔,伸手挽住他的手,右手则攀援上他的脸颊,轻轻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