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些人包扎完伤口,已是下午时分。之前采药计划一再被搁置,兼之齐清做祸,叶贞已是心乱如麻。
好在糜仲一直出谋划策,采药计划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了。
叶贞给最后一人分配好任务后,糜仲忙过来给叶贞说按肩膀,柔声道:“贞儿,你像个男子,有时候比男子还能吃苦。让我好生钦佩。”
叶贞忙站起来,与糜仲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糜公子谬赞了。”
糜仲摇头,转而给叶贞倒了杯茶:“我瞧得出来,村里的穷苦人十分感激你。你在为整个村子做事,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叶贞怔住了,她从前做这些事,在齐清那里便是不学无术纯粹自找麻烦的糊涂事,糜仲却能看出这些事真正的意义。
叶贞接过糜仲递来的茶,真诚地说了句:“谢谢你。”
这时,叶霄走过来,扯了扯叶贞的衣摆,轻声道:“阿姐,齐清哥哥在外面等你呢,他让我问问你气消了么。”
叶贞拧着眉沉声道:“去吧门关紧。”
叶霄有些犹豫:“但是齐清哥哥坐在雪地里,很可怜的,阿姐……”
“小元宵?”糜仲半蹲下身子,笑着打量他,“你之前照顾我妹妹一段时间,她倒现在还念叨你呢。”
叶霄挠了挠头,脸红了:“她对我总是爱答不理的,我以为她讨厌我呢。”
糜仲笑着抱起叶霄,同他走到门口那儿,他放下叶霄,轻声道:“去把门关上罢。”
叶霄缓缓地走过去,刚把门关了一半,一只手就挤了进来。齐清盯着糜仲,沉声道:“糜仲,我就在这附近,你要敢伤贞儿一根头发,我定饶不了你!”
糜仲微笑着走到门前,他双手拉住门,缓缓地阖上。
“齐清,叶贞是我的猎物,我不会让的。”
晚间,王婆子来通知叶贞今日采的药材,叶贞点头记录,朝王婆子道:“婆婆,明日可以加上修路工程了。修一趟路,这些药材在处理完便可运出去售卖了。”
不单单是王婆子,村里所有人现在越发觉得叶贞制定的计划很有实践性,而且,他们最近也听说了不少镇上的事,镇上已经被瘟疫弄的水深火热。这批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叶贞及时得给泼了冷水:“婆婆,第一批药我们挣不到钱。要挣钱的话须得第二批药送出去方可。”
王婆子搓了搓手:“咱们辛辛苦苦忙活三四天才弄出这么多药来,咋会挣不到钱?”
叶贞放下纸笔,揉着眉间,叹了口气道:“镇上瘟疫严重,很多病人处于生死边缘,他们定是没钱的,我想把第一批药用于赈灾。诚然,你们的想法我也得考虑。但无论如何,一个月我定给你们每人发十五两银子,此事作数。”
王婆子感叹叶贞菩萨心肠,她同叶贞随意搭了几句话,便说起齐清。
“虽说那天齐少爷吓人了点,但他也是为你姑娘你。我来的时候,见他在雪地里站着,手都冻裂了。”
叶贞翻了翻炉子上的火,没有吭声。给叶贞递茶的糜仲坐了过来,笑道:“若非他把贞儿丢在山上的棺材里,我还没法和贞儿巧遇呢,按理说,我倒是该感谢他。”
王婆子听的出来,糜仲这哪里是给说齐清好话,分明是引诱叶贞记起身处棺材的那一段经历。
她心想:这个少爷长的眉清目秀的,咋说起话来蔫坏蔫坏的?
糜仲这时看了王婆子一眼,好似看穿她心事般道:“这位婆婆这样看糜仲,可是对糜仲有意见?”
王婆子咽了口口水,忙站起来,道:“糜公子这话是啥意思?你今天救了叶大夫,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咋会有意见?天也晚了,我该回去了,不聊了。”
叶贞按住王婆子的手:“最近新编了幅手套,婆婆常做活计,戴上一副罢。”说着,叶贞从里屋拿出两幅手套来,手套都是黑色,但明显一副大一副小。
王婆子摸着小的那副,露出掉的还剩下一颗的门牙,笑道:“叶姑娘好巧的手,自从你来这村里,好多人就有了这个叫‘手套’的东西了。我们做活计时,一戴手套就念着叶大夫的好呢。”
叶贞也笑了,她把另外一副递给王婆子:“这副是男人戴的,婆婆出去瞧瞧,看谁需要戴,你给他便是。”
糜仲微拧起眉来,刚才王婆子进屋便说了齐清手被冻裂了,叶贞这种时候送手套,不是摆明了要送给齐清吗?
糜仲拿过那手套,嘴角浅浅勾起:“贞儿不如把此物送我,此物新颖别致,我佩戴时也会时常念起贞儿。”
叶贞又忙抢过去,反手递给王婆子:“这种东西原只用于御寒,并没有其他象征意义。既作御寒之用,合该给需要的人才是。”
糜仲暗暗咬牙,脸色有点难看。
王婆子拿着手套走了出去,将叶贞刚才说的一番话尽数说给了齐清,齐清蹭了蹭冻红的脸,笑了:“贞儿还是最心疼我。”
王婆子瘪瘪嘴:“齐少爷,不知怎的,我看着屋里那人怎么看都不舒服,你看好叶大夫的时候,也得自己防备点。”
晚上糜仲没走,借口是他来这里是没有派人准备房子,回到山脚下的那个房子又过于麻烦。叶贞素来不注重这些,便给他拿个藤椅和被子,让他睡在中间屋子里了。
半夜时分,叶贞忽然听见耳边有些怪响,她近些时日觉浅,所以一下子惊醒了。
一睁眼,便对上糜仲的丹凤眼,此刻是晚间,月光打进来,扰的糜仲眼睛一闪一闪地,像只猫。
叶贞攥紧了被角,声音有点打颤:“你做什么?”
糜仲立刻起来,他低咳一声,笑着叹气道:“晚上我听见屋里有动静,便进来瞧瞧,发现叶姑娘你把被子踹了。我便来给你盖被子,没想到把你弄醒了。”
叶贞点头,她目送糜仲出去后,把被子又紧紧盖了一番。她知道糜仲撒谎了,她睡觉老实,从不踹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