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和齐清随着官差们走了,他们虽然没有叫村民们随往,但村民们自发地跟上去,在路上,他们从叶明那儿得知此事的经过,都对李宇痛恨得紧。
走到半路上,一直没说话的叶贞忽地叹口气:“齐清,镇长那人是非不分,你会吃亏的。等到了那儿,我和镇长说,人是我伤的。他看在我是孕妇的份上,定不会为难我。到时你切记,不可拆台。”
齐清怔了半晌,想这叶贞是想为他担罪责了,不知怎的,他觉得鼻腔里酸酸的。之前叶明和齐清说叶贞对他有好感时,他还满不相信,但现在叶贞既已决心为他担罪,若说叶贞对他无好感,齐清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
齐清挽住叶贞的手,看了她好久:“你安心,镇长这厮是贪财好利的货,又不比县长顽固,我娘也在那里,她定会护持我们。再说了,是李宇那厮做错事在先,我们属于正当防卫。”
叶贞仍然担心,她想了想又道:“糜仲为何也会在那里?”糜仲与齐清素来像仇人一样,齐清犯了事,糜仲定会第一个出来踩一脚。
齐清挑眉道:“糜仲的爷爷,也就是当今太傅大人,是镇长的老师。”
叶贞想起上次糜仲诬陷齐清的事,越发担心了,手不觉入袖中,摸住上次糜仲走时留给她的纸条。
上面写着:贞儿,我欲娶你为妻,你若应了,我便不再和齐清为敌。
齐清等人抵达镇长家时,已有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坐在堂里候着了。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正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笑着谈论些什么,一点都没有断案的氛围。
镇长坐在人群中央,一袭白衣的糜仲与正微笑的梅夫人分别坐在镇长左右。
官差上前一步,朝镇长道:“镇长,齐少爷来了。”
梅夫人喝茶的手顿了顿,她淡淡地看了眼齐清和叶贞,又缓缓别过眼去,同镇长笑道:“孽子终于来了,镇长久候了。”
糜仲站起身来,朝叶贞招了招手:“贞儿,过来坐。”
叶贞朝他略一点头,没有过去。她在警惕这好似家宴一般的相处,这些人虽然一起谈笑着,叶贞却隐隐瞧出端倪:在梅夫人这边坐着的大多奉承梅夫人的话,亦都是些镇上的商人,而在糜仲那便坐着的则多是些学究书生,对糜仲极为恭维。
叶贞想起上次李宇同她说的话了:眼下镇上权力最大的是糜家,钱财最多的是齐家,两家都有一定的势力,却各自看不上眼,从不来往。
叶贞心下暗叹,眼下外表虽看起来关系极好,等会儿若审问,两方怕是会起冲突。
镇长和糜仲对酌了一下,他捋了捋长胡子,朝梅夫人笑道:“既然令郎来了,那本官还是得走一遍过场罢。”
梅夫人微笑道:“那是自然。”
镇长坐回到镇长的位子上,脸色慢慢冷下来了,忽地一拍惊堂木:“齐清,有人状告你闯入李宇家,害人性命,此事你认不认?”
齐清抬眼瞥镇长一眼:“镇长,李宇那厮是镇上地痞,昨日他想欺负贞儿,刺伤他原也正当。我有何不敢认的?”
叶贞扯住齐清手臂,刚想说什么便被齐清按下。齐清皱眉道:“贞儿,你坐去我娘旁边。”说着,他把叶贞推到彩云旁边。
彩云早就候着了,和梅儿二人连拉带拽地把她带到梅夫人身边。
梅夫人瞧叶贞一眼道:“近些日子,你添的乱已够多了,安生些吧。”
叶贞深呼口气。
镇长一摔惊堂木,一脸威严道:“你既认了。本官再问你,你是否曾去上岗叶家村拐卖过孩子?”
齐清怔住了。梅夫人亦扣紧了茶杯,轻笑道:“镇长,这是什么话?齐清手下有十几家赌坊,每家都在营利,他为何会拐卖孩子?”
镇长看了糜仲一眼道:“自然是有人状告了。而且,状告人亦有证据证明你曾去过叶家村。你去之后,便有不少孩子被拐失踪。”
不少人都怔住了。梅夫人更是攥紧了手帕,之前她与镇长说好,他只要对齐清网开一面,她便会私底下送镇长一些珍宝,没想到镇长临时竟变卦,凭白给她儿子安插这样的罪名。
这时,忽地传来一声冷笑,声音众人的冷笑声引到叶贞身上。
“敢问大人,您是否去过京都?”叶贞睁开彩云的搀扶,径直走到齐清身畔。
京都皇城是大梁中央,每年有若干中举的学子去皇城考试。镇长觉得这问话很无稽,他眯着眼道:“本官做官之前须得去京都考试,自然去过。”
叶贞道:“既如此,在镇长参加考试的那一年,京都中有小偷出没,那此事是否与您有关?”
话音一落,连很多官差都偷笑起来。
“京都有小偷与我何干?本官去过又不代表本官是小偷?”
叶贞道:“齐清当初去上岗叶家村,亦只是看望我母子二人。大人凭什么说他与拐卖孩子一事有关?”
镇长气得吹起胡子,他刚要拍惊堂木,忽地听到糜仲低声说了句:“伯伯,还是先传证人罢。”
镇长扣紧惊堂木,冷冷道:“传李宇之弟李力进堂!”
李力忙快步走进来,他甩了甩衣袖,跪在堂下,朝堂上高喊:“请镇长大人为我哥做主,抓住齐清替他伸冤啊!”
叶贞微怔,齐清攥紧了手。
李力抹了抹眼睛,指着齐清道:“我大哥知道齐清做拐卖孩子的勾当,早就想前来告官,但被齐清发现了。齐清害怕我大哥泄密,这才砍断他一只手臂作为教训。”
齐清气笑了,显然李力兄弟为了逃避罪责,将欺负叶贞的事撇的干干净净,还倒打一耙,把拐卖孩子这等龌龊之事推到他人身上。
“李力啊,你扯谎脸都不红。拐卖孩子的明明是你哥,你怎么推到老子身上了?”
叶贞亦冷冷道:“李力,你们兄弟二人犯得事够多了,还想再加上在公堂上扯谎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