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一身正气,反倒显得齐清胆小怕事了。齐清越想越不是滋味,索性挡在叶贞前面,逞强道:“你说的对,你的尸身都没了,只有一个墓地有什么可怕的?”
叶贞怔怔地觑着他,好似意识到什么一般。她想起齐清曾逗她的事,便报复般地悠悠道:“你若是怕鬼的话,躲在我身后便可,不必逞强。”
齐清攥紧了拳头,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叶贞:“我会怕鬼?你且看我怎么降伏他们!”言罢,他走在了最前面。
石头这时缓缓地走过来,在叶贞耳边低声道:“少爷幼年时,常常顽皮捣蛋,老夫人没少拿鬼吓唬他。所以您等会儿千万别再刺激少爷胆小,以免少爷更……”
“我知道。”叶贞走到齐清跟前,拢住他的胳膊,“我们一起,安全些。”
齐清心下一喜,刚想碰叶贞的手,便得了对方一句:“别得寸进尺。”
坟墓乍一看和普通的没甚区别,只除却坟墓外,左右前后还有几间房子,被包裹起来主坟墓显得又威风又华丽。
叶贞在坟墓前转悠了一圈,道:“糜仲对叶贞的身后事竟这般上心,处处都极考究。”
齐清有些吃味:“我给你下葬时,也考究。”
按照吩咐,石头等人打开了另外几间屋子的门,门里空空如也,只像是一个空架子。叶贞等人转了几圈,什么都没发现。
齐清又问石头:“昨晚去的那几个兄弟底细可不可靠?”
石头道:“他们在赌坊干了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
齐清摸了摸下巴,蹙眉道:“忠心耿耿,为何还会不告诉我一声,就都不见?”
“当然是出事了。”叶贞低着头指着那个轻不可察的脚印,“屋子里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了,否则不会这么干净。石头,你瞧瞧这是不是你们赌坊人穿的鞋。”
石头忙过去,脱下自己的鞋子对比一番,点头道:“属下和弟兄们都穿这种鞋,这鞋印定是他们留下的。”
虽然找到证据证明他们来过这里,但还是找不到人。
到了午间,叶贞一行人去了附近的酒肆吃饭,顺便问老板昨晚有没有挺见这里的动静。
老板支支吾吾地,给他们上好了菜便回去低着头算账了。
叶贞齐清互相看了一眼,二人把老板围住。齐清直接掏出一锭银子,笑眯眯地,“老板,有什么便说什么,你放心,我们不会说是你说的。”
掌柜的没有收钱,只道:“那墓地是活菩萨叶贞的墓,当然会有灵异的事出现。”
叶贞无奈道:“这是什么逻辑?叶贞是鬼?”
掌柜摇头道:“可不能这么说,要对菩萨敬畏!”
“叶贞哪里是菩萨,她只是一个人。即便她救了再多的人,她也没有通天的本事。”叶贞冷冷道,“不瞒多说,我有几个朋友在此地消失,老板若有线索,轻务必告诉我们。”
“那他们一定做了坏事,才会消失不见!在菩萨墓前消失不见的都是坏人!”
齐清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之前,也有人在这里消失?”
掌柜的自知失言,收起账本便要出去。
齐清拦住他,石头则趁机赶跑了在吃饭的其他人,关上门帮着他主子一起审问。
掌柜的慌慌张张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我!我要是说了,菩萨一定不会放过我!”
齐清听笑了,他指着叶贞道:“你不是害怕菩萨?我且告诉你,她就是叶贞转世,你要是不说出真相来,她立时会杀了你!”
叶贞觉得齐清这样过分了,但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掌柜的竟什么都说了。
齐清起先呵呵得笑,很有些得意,但听着听着,他的眉便拧紧了。叶贞也是听着后背怔怔发寒。
他说,之前糜家每次来这里给叶贞烧纸钱时,都会带上两三个被绑得结实的人,旁人问起来,他们便说,这是镇长已经断案下来的、被处以死刑的杀人犯。他们认为叶贞善恶分明,能惩恶扬善,便决意用叶贞的鬼魂处置这些杀人犯,也省却镇上许多功夫。
但令人可怖的是,糜家人几乎每隔一日便带来三四名百姓,扔到叶贞墓地的小房子里,那些进去的人还从未有出来过的。
听完这些,齐清彻底恐怖下来了,他素日的痞子般天不怕地地不怕的气概亦消散了七八。齐清低咳一声道,“贞儿,此事吊诡得很,我们别在调查了。”
叶贞蹙眉道:“那你那些失踪的兄弟怎么办?”
“他们一定是在附近走丢了,派人在这儿等上几日一定能等到。”
叶贞觑着齐清这般样子,摇头道:“你去家里等我,我调查好了便去找你。”
齐清抓住叶贞的手:“你和我一起回去。”
叶贞自然不理会他。吃毕午饭,又开始在坟墓那儿打转,她听掌柜的说,糜家人来到这里,先是给坟头上两炷香,之后围着墓地转上一圈,在坟头前站上一会儿,之后开始就把人扔进去。
“莫不是坟墓周围有机关?”叶贞顺着坟墓的墙摸上一遍,她摸了一遍,没有所获,齐清又来扯她回去。
叶贞正在坟墓前研究坟头,突然被齐清打断,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使劲踹了下墓碑,沉声道,“齐清,你若走便走,不要干扰我做事!”
话音未落,一阵窸窣声传了过来,石头道:“主子,糜公子,你们瞧,小屋的地面塌陷了!”
不仅是四间小屋的地面塌陷了,脸他们脚底下站着的地方因为叶贞刚才那一脚,也渐渐向下移。
齐清忙抱起叶贞退到平地上,他们觑着变样的坟墓,心一阵阵忐忑。
“贞儿,这里果然有机关。”齐清看着那向下落了一截的墓碑,喃喃道,“好个精巧机关。”
叶贞刚欲回应,忽地嗅到一股十分刺鼻的酸臭味,险些作呕。这时,小屋的塌陷也结束了,原本的地面惊奇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弯黑红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