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径直去了窦王府府邸,这时候,窦管家正守在门口。他见叶贞来了,微微扬起眉,向叶贞伸手阻拦:“窦王爷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做禀告。”
叶贞素来知晓窦管家与她不甚对付,索性也不多言,直接站在门前高声道:“还请窦王爷允许叶贞出府!”
话音未毕,窦管家一干人便将叶贞拉到院门外。叶贞沉沉地觑着窦管家,脸色阴沉得很。
窦管家问:“这么晚了,叶大夫出府去哪里?”
“郊外。”
“叶大夫莫不是想去救叶涛?”
叶贞顿了一下,她“齐清尚未回来,我想去找他。”
窦管家向四下的侍卫使了个手势,他们立时松开叶贞。窦管家道:“若想出府,跟属下来。”
叶贞微微蹙紧了眉,心中很有些忌惮,毕竟此人前番多次想害自己,如今夜静人稀了,若对方做出些害人的事来,自己连半分抵挡的气力都没有。
“叶大夫,车辇已经备好,你再不走,等会儿被梅夫人的人发现了,就走不了了。”窦管家沉声催促。
叶贞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她想,若错过了救阿爹的时机,自己断然会愧疚终生,与其如此,不如赌上一把。
叶贞深呼一口气,快步跟在窦管家身后。
前面的路曲曲折折,叶贞从未发觉原来窦王府还有这样一条路,她亦步亦趋地跟着窦管家,心跳声时不时地撞击着耳膜。
“叶大夫,今日多谢你。”黑暗中的窦管家忽然出声,扰的叶贞怔了一下。她微微扬起一边的眉,困惑地道:“谢我?”
“你舍命救了浔阳公主。”窦管家轻声解释。
原来是此事。叶贞不觉失笑,她心下的忐忑稍稍缓了些,道:“我与浔阳关系匪浅,做此事原属应该。”
窦管家微微侧过头来,快速看了叶贞一眼,道:“到了。”说罢,他拉开了一小扇门,霎时间,门外射过来温暖的光亮。叶贞微微眯起眼来,她在光亮中瞧见了一架车辇。
与窦管家说的并无二致。
叶贞走到窦管家面前,向他躬身作揖,转身便要走。
“叶大夫,前番我多次顶撞辱骂你,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叶贞顿了步子,转身向窦管家微笑一下:“叶贞亦然。”
话毕,叶贞坐上车辇,快步向郊外行去。
与此同时,郊外那座山上火焰弥漫,而青轮王站在高山之上,脸色冷得骇人。叶涛站在他身边,觑着四下围拢的兵士,淡然如风。
“叶先生,你不是神机妙算?怎么算不到如今了?”青轮王笑呵呵地问他,“要不是你,我和塞外人不可能这么快建交啊。”
叶涛微笑了一下,他道:“那些塞外人见王爷失势,跑的比谁都快。可见他们与王爷之间并非真心,亦可见叶涛所做均是徒劳。”他轻轻向叶涛跪下,“也叶涛实在没有能力。”
“算了,等我逃出此地。他日东山再起,不招你做谋士便是。”青轮王无奈地看着他,“可惜按照承诺,你的娘子是活不成了。”
叶涛把头垂得更低,他道:“叶涛娘子已被叶明安全救出。”
青轮王怔了怔,他困惑地打量叶涛:“你娘子已然离开,本王身边就没有威胁你的东西了,你为何还要留在本王身边?”
叶涛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叶某起初是被胁迫而跟在王爷身边,这些年的相处,叶某已对王爷的能力真心臣服。如今王爷遇难,叶某断不能一人独独离开。”
青轮王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他忽然拔出佩剑,向身边仅存的一些兵高声道:“冲!”
四下的残兵剩将都铆足了劲,在一次向四下的大梁兵冲去。
齐清在众兵后面,觑着叶涛微微蹙紧眉,他叹了口气道:“叶先生到底在想什么?这里的火烧的越来越大了,若等会儿真的点燃火药,他便须和青轮王葬身于此。”他看了石头一眼,复又道:“你差人过去再劝叶涛一番,务必让他尽快出来。”
石头点点头,刚要离开,忽而又折返回来,他道:“主子,皇上原来的旨意是,若青轮王肯投降的话,就留他一命,那我们用不用也一并劝阻青轮王?”
齐清冷笑一声,且不说按照青轮王的性子,定然不会投降,即使他肯投降,定也不会安心做他的逍遥王爷。再者说来,前番所有祸事的根源便在于他,他若不给那些死去的百姓一个交代,岂不是让如此多的人都枉死了?
石头瞧他主子这副样子,便彻底明了了。
齐清又副将军施发号令:“这些人打的时间也够长了,定累了,等会儿出其不意……”
“主子!”石头踉跄跑过来,跪倒在齐清面前,他磕磕巴巴地指着外面,急道,“不、不好了!”
齐清眉梢微微抽动,在看见叶涛身边的叶贞的瞬间,他几乎从马上摔下来。
“贞儿!”齐清忙翻身下马,快步跑到众兵之前。
“你在那里做什么?”
叶贞侧过头看了齐清一眼,轻轻摇头道:“无事。”
怎么就没事了?齐清瞧她鞋底一下子泥泞,衣服也皱皱巴巴,忍不住攥紧了手。她还不知是怎么过来的。
叶涛亦怒视着他的女儿,蹙眉道:“这是男人们交战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来这里做什么?”
叶涛身后的青轮王笑靥如花,他径直过来,把剑抵在叶贞脖颈上,浅笑道:“叶贞,多谢你给我这么好的一个逃生机会。”要知道,手中掌握叶贞,齐清定然会什么都听他的,到时候说不定命齐清去攻打皇城,他齐清都不带皱眉的。
叶涛一下子扣住那剑,反手抵在自己胸膛前,他把叶贞挡在身后,急道:“王爷,叶某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请您手下留情,不要伤她性命。”
青轮王笑看了齐清一眼,他摩挲着剑上的血痕,笑眯眯地道:“错了,是否伤她性命的决定权不在我这里,在齐清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