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贞从没想过生孩子竟会这么痛,好似比被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入心脏还要痛。叶贞浑身被汗水浸湿了,她艰难地喘息着,按照她之前在妇产科学的知识一呼一吸,助孩子诞出。
半个时辰后,孩子响亮的哭声响起,叶贞被泡在汗水中,朝哭声的方向笑了笑,之后便昏阙过去。
叶贞再醒来时,四下黑黢黢地凉兮兮地,又安静。
叶贞被冻的瑟缩一下,她裹紧了衣服,手无意间摸到衣服中央部分,她怔了怔,心道:“这衣服怎么会写着字?”
叶贞又摸了一番,越加确定这个字是“寿”字,觉察到此,叶贞不觉颤抖了一下。
若无意外,她现在应该正穿着死人衣服。
“那我躺的地方莫不是……”叶贞忙又去摸四下,果然四周方方正正地,和棺材无异。但这棺材盖子上却留着几个小孔,想来是留给里面的人呼吸之用。
叶贞自嘲道:“自从来至这里,倒是第二次躺进棺材了。”她敲了敲棺材盖子,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咯咯笑声:“终于醒了,还以为她挺不过来呢。”
是糜林的声音。紧接着棺材盖被移开了,糜林把头探过来,娇纵地朝叶贞笑:“活菩萨,躺在棺材里的滋味怎么样?”
叶贞想要起身,坐起来两次,又摔倒两次,她握了握手掌,发觉一丝气力都没有。
“喏,你上次解这软骨散,可是受了好大一通罪,我听叶霄说,你被齐清刺了三个最痛的穴道是不是?”
“叶霄?”上次抓捕齐清之事失败,叶贞知道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齐清守卫极其森严,糜林兄妹怎么能进来抓人呢。
“我听说,”糜林踹了棺材一下,挑眉道,“你想自杀?”
叶贞紧着眉:“与你何干?”
“你真想自杀?”糜林坐在棺材盖上,诧异地望着叶贞,“你现在可是不少人口中的活菩萨,混成这样不容易,怎么想着自杀?”
叶贞别过头去:“只要你放了叶霄,想要如何处置我都可。”顿了顿,她又道,“只要不损坏我的身体,即使杀了我也可。”
糜林错愕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这个叶贞真是想找死。但为什么呢?
糜林举着火把,从密道口七拐八拐地走到一扇石门前,门后面是糜府的书房,糜仲正在桌前练字。
糜林道:“兄长,叶贞求死之心很重。”
糜仲点头:“但她死不得。”他抬了下眼皮,轻声道,“叶贞已失踪三日,相信齐清要来此寻人了。我们瞧瞧能不能使些法子,寻个由头把他关入监狱里。”
糜林笑道:“是了,咱家的银号即将开张,须得拿齐家小子祭旗。只是、只是齐清现在恍若疯子,怕他搜叶贞时会来硬的,若是被他发现叶贞,会不会……”
“不会。”糜仲放下毛笔,微笑着带着糜林重新走入密道里,“叶贞现在已落子,她和齐清彻底没有关系,叶贞既然已是自由身,想去哪里是她的自由。她会愿意留在我这里的。”
糜仲把叶贞从棺材里抱出来后,叶贞才发现她原来在一堆棺材旁。四下还供奉着好几块小牌匾。
这里应该是糜家的宗祠。
糜仲把叶贞抱到榻上,嘴角浅浅勾起:“贞儿,齐清那厮囚禁你,又不支持你做那些利国利民的事,此事不单单你气恼,我亦恼得很。”
叶贞压根就不想听糜仲说话,从过往的事来看,此人极度虚伪,手段亦和她妹子不相上下,一派狠毒。
叶贞靠在软塌上,沉沉地看着他:“你既然废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抓出来,想要有事想要我叶贞做。但你糜家作恶多端,在镇上屡做坏事,我叶贞断不会帮你们一个忙。”
糜林撇撇嘴道:“都成了阶下囚,嘴上功夫还这么厉害。”
糜仲看了她好一会儿,道:“贞儿,叶贞、叶明也在这里,他们希望你能帮我。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放过他们。”
齐府一派欢声笑语,梅夫人抱着一个白胖的婴孩,同着她生意上的伙伴看着。
梅夫人拨弄一下孩子的脸颊,宠溺地笑道:“长的和清儿一般,只是更白净些。”
四下立时传来恭维之声:“齐少爷自小长的就俊俏,这孩子大了一定也是个美男子!”
梅夫人听的心悦,她让彩云过来,分给众人一些贵重礼物,又安排水酒上来。
彩云安排完这些后,贴到梅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少爷那边来消息了,说是找到叶姑娘的尸身了。”
梅夫人眉梢若有若无地抽动,她扣住孩子的襁褓,蹙眉道:“叶贞真的出事了?”
彩云点头,梅夫人把孩子交付给奶娘,随着彩云出去。管家周固一直守在外面。
梅夫人问道:“叶贞自己通晓医术,怎么会病死呢?”
周固道:“叶贞产后大出血,即使窦和在旁医治,也是回天无力。叶贞丢失前,已经无药可医了。她被人劫走后,一路上受了风寒颠簸,更是加重病情,这才死了。”
梅夫人皱眉道:“尸身是在哪里寻到的?清儿现下何处?”
“夫人,尸身现在停放在糜家。少爷也正在糜家闹呢。”
梅夫人咬咬牙,她这几日千叮咛万嘱咐地,让齐清别去糜家闹,糜家银号马上开张,他这么一闹,若被糜家拿住了把柄,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梅夫人朝彩云道:“快点安排,我要去糜家。”
轿辇刚到糜家门口,院里面的厮打声便传了出来,同时三四个糜家家丁被踹了出来。
彩云搀扶着梅夫人忙忙走进去。一进去,便见齐清和糜家人打成一团,糜新管家正在阻止人抓齐清。
“快去报官!”糜林朝糜新高喊一声,“糜少爷疯了!再不派人管一管,我们糜家就要被他翻了!”
糜新忙向门外跑——
“不准去。”梅夫人伸手拦阻,朝糜新微笑着,“凭什么派人抓齐清?要抓也得先抓你们糜家!糜仲谋杀叶贞之罪,就想这么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