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盈盈明面上是在看演出，实际上则是在不动声色观察四周，视线一一从卡座的人脸上掠过。
打造这些销金窟的人，都喜欢亲自欣赏，众人沉迷的成就感，海也不例外。
来之前，顾盈盈把海的资料打听了一遍。
然而，把场内所有人都看了个遍，顾盈盈也没觉得哪个人像海。
身为毒枭，海把身份隐藏的很好。道上根本就没有与他有关的照片流出来，甚至连海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在酒吧内晃来晃去，照在现场的人脸上时，衬得他们形如鬼魅。
顾盈盈是来找人的。
人没找到，表演也没兴致看，却偏偏不能离开。
因为来到这里的人，无一不沉醉其中，倘若谁中途离场，会很惹眼。
没辙，顾盈盈只好继续装模作样的看。
突然，手心被挠了一下。
顾盈盈身体没动，头也没动，仅仅是微垂视线，恰巧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缩回旁边的卡座。
这一动作轻浮到了极致，就好像被登徒子调戏了一样，顾盈盈有些恼。
目光依旧正视前方，纤细无骨的手，从卡座的缝隙探出去，狠狠掐了对面一把。
这时，旁边卡座传来一声轻笑。
笑声在嘈杂的音乐声映衬下，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清楚。
但顾盈盈还是听到了，甚至那低沉的嗓音，她莫名觉得在哪里见过。
黑纱下的顾盈盈，贝齿紧扣唇瓣，单手托腮想了下，脑海灵光一闪，忽然就记起了是谁，于是手从卡座再次探了过去 。
这回没掐对方，而是摩挲到对方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的写字。
“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下午。”对方以同样的方式告知顾盈盈答案。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流。
“你不该来这里的。”顾盈盈写字的比划有些急促。
“老婆在哪我就在哪。”对方在写“老婆”两个字时，刻意加重了力道。
顾盈盈，“……”
这么聊实在不方便，两个卡座之间隔得有点距离，时间久了，顾盈盈觉得胳膊酸痛不已，于是给裴子越写了句“事后聊”就把手收了回来。
酒吧内的舞会，一直维持了整个通宵。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才有人起身离开。
为了不引人注目，等离开的人稍多时，顾盈盈才慢悠悠起身，脸上还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裴子越与顾盈盈隔了一段时间，才起身。
从酒吧出来，朝阳正冉冉升起，把周边的云彩都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条街并不长，从这头走到那头，也就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条街，白天比晚上更加热闹。
顾盈盈立在街边的墙柱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回头。
果然，就见到裴子越朝她一步一步，缓慢走来。
他整个人逆光而行，周身笼罩在光影里，显得有些不真切。
顾盈盈视线定格在他长满络腮胡子的脸上，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裴子越的长相太过出众。
他又不能像顾盈盈一般用当地妇女独有的穿着来遮挡，只能在脸上下功夫。
现在的裴子越，满脸的络腮胡子，眉毛也粗的不行，和平日里翩翩贵公子的模样，截然相反。
“你还笑？也不想想，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走近了，裴子越把人一把揽进怀里，打趣道。
顾盈盈在他怀里笑的开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若缀着漫天的星子，闪闪的，亮亮的。
抬手摸了下裴子越的胡子。
有点扎手，还挺逼真的。
两人皆知这条街不是畅快交谈的地方，笑闹过后，两人就离开了这条长街。
长街之外，市场秩序就正常了很多。
一大清早的，各色美食摊子纷纷出动，用当地语言吆喝着街边的路人。
顾盈盈上一世身为杀手，学过几门外语。
但对眼下L国是一窍不通。摊主乌拉乌拉连带比划的说了一大通，顾盈盈是一个字都没搞明白。
末了，还是裴子越出马。
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差点没把顾盈盈的下巴惊掉。
如愿以偿拿到菠萝饭后，干饭人顾盈盈边往嘴里塞，边含糊不清的问，“这种鸟语你都会？七爷，我小瞧你了。”
尽管裴子越当前造型不佳，但深邃墨眸里的温柔藏都藏不住，笑着替顾盈盈撵掉嘴边沾的一颗饭粒，裴子越道，“你不知道的还多得是，我以后一一展示给你好不好？”
顾盈盈佯装没有听到，专心扒饭。
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谁说得准呢。
见顾盈盈没有回应，裴子越抢过她手里的菠萝饭包，逼迫顾盈盈直视他的眼睛，声音轻而温柔道，“好不好，盈姐？”
语调认真之余，还多了几分期许。
顾盈盈被这个称呼逗笑了。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有过很多称呼，旁人也不是没有如裴子越这边称呼过她。
可唯独这次，顾盈盈觉得心底那根弦，被无端端拨了下，就好像沉寂已久的心湖，突然泛起层层涟漪。
顾盈盈盯着裴子越的眼睛。
那双幽深宛若漩涡的黑眸，里面满满装着她的身影，再无其他。
顾盈盈只觉得，心跳的很快。
裴子越脸庞贴近她，又轻声道，“嗯？盈姐？”
顾盈盈脸上一瞬间绽开笑容，眉梢眼角都不满春风般的笑意。
她点点头，唇角勾起，“好啊。”
看到顾盈盈笑的如沐春风，裴子越心脏的位置，一下子变得柔 软起来，盯着她看了会儿，薄唇缓缓靠近，然后压下来。
铺天盖地的霸道气息扑面而来，掌控住顾盈盈腰间的手，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顾盈盈觉得，她快要溺死在裴子越的温柔里了。
唇瓣被裴子越啃咬着，泛着丝丝缕缕的疼，但又不是很疼。
直到顾盈盈呼吸都变得困难，耐不住推了裴子越结实的胸膛一下。
裴子越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
顾盈盈退后些许，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期间还不忘恼怒的瞪裴子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