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弥漫,顾盈盈看不太清野草长得什么样子,于是伸手折了一根,放在鼻端嗅了嗅。
下一秒,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燃起一层光。
这野草,并不是普通的野草,而是一种清毒和止血效果都极好的药材。
顾盈盈对植物了解的并不多,德叔先前给她科普的,也多半是花卉方面,并没有涉及中药材这块。
她这次之所以能辨认出来,还要归功于上一世,去热带雨林执行任务。
任务途中,她受了伤,恰巧遇到了这种药草。
当时伤口溃烂的厉害,她见凡是生长着这种药草的周围,都看不见什么虫蚁,觉得诧异,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药草捣烂,抹在伤口上。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居然有奇效。
然令顾盈盈更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也生长有这种药草。
想必是这里的地理环境,和上一世的热带雨林有相似之处,所以也孕育出了这种药草。
为了确保和上一世的药草一模一样,顾盈盈徒手摸了一圈药草周围的地面。
和热带雨林的一样,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确认无误,顾盈盈眼眶里盛着满满的欣喜,动作迅速的把药草连 根拔起,不顾上面长着的无数冗刺,把药草枝干横在虎口间,一捋,叶子尽数落在顾盈盈的掌心。
雾霭中,什么都看不清,顾盈盈做这一切时,完全凭的是感觉。
把叶子放在口中嚼碎,然后吐出来,摸索着敷在裴子越腰后侧的伤口上。
这一系列动作,顾盈盈重复了好多次,药草才勉强把伤口覆盖住。敷好药草,顾盈盈拿过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条,紧紧缠在裴子越的腰间。
又检查了一遍裴子越其他地方,确保没有别的伤处,顾盈盈站起身来,长长吐了一口气。
层层雾霭中,顾盈盈立在其间的身影,背脊挺的笔直,宛若寒冬雪山上坚韧挺拔的松柏,娇俏的小脸,表情冷冽。
唇角浅浅勾起,勾勒出的弧度,似笑非笑,和她的人一样,冷而凉薄到了骨子里。
她漆黑的眸子深处,透着层层杀意。
敢动她的人,这个海当真是活腻了。
许是感受到顾盈盈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意,栖息在附近几棵树上的鸟儿,好似受惊般,扑棱着翅膀飞远了,不过数量,远没有之前那次多。
顾盈盈在雾中站了会儿后,弯腰搀扶起陷入昏迷的裴子越,朝其中一个方向走去。
裴子越不算轻,即便重量全部都压在顾盈盈瘦小的肩膀上,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走的小心翼翼,似乎怕磕到裴子越一般。
风声,鸟儿的鸣叫声,还有机器轰鸣声混在一起,落入顾盈盈的耳朵中,她神情坚定,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同一时间,山的另一面。
这半边山与顾盈盈和裴子越走的充满荆棘和茂密丛林不同,坡面光滑,被划分成了无数个小块,用围起的田垄隔开。
每一小块土地上,都种植了约莫有半人高的作物。
叶子绿油油的,风拂过,迎风摇曳,显然有人在精心照顾。
这个季节,正值开花季节,颜色各异的花朵随风摇摆,层层叠叠的花瓣,依次舒展开,散发着妖冶的气息。
许是因为阴天的缘故,不少花瓣上还沾着些许的露珠,无端端的添了几分妩媚。
这些土地上,种植的,都是罂粟。
山脚下是一片面积很广的空地,东边建的似乎是厂房,通天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空气中充满了呛人的味道。
厂房对立面,则是一栋小型别墅。
没拉窗帘的玻璃窗里,能看到有人影来回穿梭其中。
海从种满了罂粟的山头下来,径直往别墅走去。
屋内一位上了年纪的人,看见他忙迎了上来,顺势接过他手中撑着的伞,弯腰恭声道,“先生,树林里出现了两个人,要不要……”
后面的话管家没说,却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海从种植园回来,手碰过罂粟花,先去洗了手,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毛巾,边擦手边继续管家刚刚的话题,精致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兴味,“许久都没人敢闯这里了,他们胆子倒是挺大。”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没有明确给杀还是不杀的指示,管家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于是把监控里看到的画面汇报给面前的男人,“他们一共两个人,一男一女,身手都不弱。”
“我怕他们真的越过山头,发现我们的秘密,就擅自做主,让人放了烟雾干扰。”说到这里,管家停了下来。
海擦拭干净手后,把毛巾丢给管家,正听得来劲,管家突然中断话题,海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声音有些不悦,“然后呢。”
被海这么极具威压的眼神一看,管家额头顿时惊出一层冷汗,赶忙继续道,“他们视线受到严重干扰,似乎迷路了。”
“两人从山上滚落了一段距离,其中那个男的受了伤,而且似乎中了毒。”
海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异常狠绝,“敢不知死活的闯进这里,就要做好死亡的准备。”
这座山上的树木是原始的,海相中这里后,觉得不是很安全,就又买了许多毒草穿插种在其中,这样 一来,万一他们的监控系统没有及时察觉,擅自闯入的人,也会中毒而亡。
这个基地最开始成立的时候,长街那些表面上臣服于他,实际上早就心生不满的各方势力,没少派人过来。
其一是为了打探他的底细,其二自然是盯上了这里大面积种植的货源。
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货源,那些愚蠢的人,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些。
来这里的人,自然是无一生还。
时间久了,他们发现得不到好处,就渐渐放弃了。
因而这两年,已经很少有人敢踏足这里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人不知死活,前来白白送死。
海对管家说的这些过程并不关心。因为无论过程怎样,那两个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他关心的是,这次闯入的人,属于哪一方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