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什么态度?”
秦晖月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父皇与母后自是不允。”
父母爱子之心,则为之计深远。
她岂能不明白父皇母后不允的原因,只是,唯有巍巍皇权才能让她屠尽仇敌。
“月儿,这条路很凶险。”江澜州鲜少这么直白表露情绪,担忧几乎要溢出。
他确实很想求得一个保全江家的办法,但这可是他的外甥女,是他看着长大的外甥女。
妹妹确实很强悍,但这么强悍的人也有软肋,当初晖宸故去,她便险些没撑过来,若不是还有晖月她一定会跟着去了。
“我哪能不知道,可是舅舅你应该明白的,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她撩起裙摆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
“若不是我登上皇位,江家,母后,还有那些忠于父皇的人都会……”秦晖月不忍继续说下去。
她说的这些都是前世切实发生了的事情。
“可是陛下他不是不允吗?你要违逆陛下?”江澜州不太赞同。
江家忠于君主,忠于黎民,忠于社稷,江家不能做不忠之事,私心不能凌驾君主之上,更不能凌驾黎民之上。
秦晖月看向江澜州,扬起一抹细微弧度,“我不会违逆父皇,但这个位置我也不会放弃。”
“当年母后欲奔赴战场时,反对的人不是更多吗,还一度成为京都的笑柄,结果却是,母后用实力让嘲笑她的人都闭上了嘴,让反对的人都承认了她的优秀。”
秦晖月的眸子盛满星点,浑身散发着自信,“作为她的女儿,我绝不会逊色。”
这一晚江澜州注定要失眠了。
明月皎洁,清冷月华挥洒,夜风微凉,春风瑟瑟。
隆昌帝见天色渐晚,不放心的加派了一队禁军护送长宁公主回宫,封扬再加上一队禁军,场面十分浩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帝出行呢。
两队人马在皇宫外不远处相遇。
“前方是何人车架,还不速速让开。”一道男声呵斥道。
这道声音直接将车厢内阖眸休憩的秦晖月惊醒,明眸微抬,询问麦冬,“怎么回事?”
麦冬摇头表示不知道。
封扬勾唇冷笑一声,“你们又是何人车架?”
还有人敢让他们殿下让路,真是活腻了。
“鄘王殿下。”对方十分自信的报上了名号。
秦晖月闻声猛地抬头,红唇紧抿。
浑身血液逆流,指尖泛起冷意,心脏猛缩,心底的恨意翻涌。
秦晖南,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再见了。
“鄘王殿下?”封扬再次冷笑,语气嘲讽,“那也不让。”
封扬跟他的哥哥封勤不一样,封扬性格暴戾乖张,一心只忠于秦晖月。
封扬与封勤两兄弟,是皇嫡子晖宸的人。
他们两兄弟发过誓,誓死护卫长宁公主,以报皇嫡子晖宸的救命之恩。
封扬不是个怕事的人,在他心里除了帝后无人能让长宁公主让路。
“你好大的胆子。”
“封某胆子一向很大。”
秦晖南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阴云密布且带着戾气,眼神阴鸷冰冷,他狠狠握紧手,浑身冷冽。
“问对方是谁,竟敢在本王面前这般放肆。”
“你们是何人,报上名来。”
封扬唇角挂着一层不变的笑容,是那般的桀骜,是那般的不羁,脸上嘲讽是那般的明显,他挑着眉梢凝视前方,“吾等乃长宁公主护卫。”
此话一出,车厢内的秦晖南面色一变。
秦晖南撩开车帘,“原来是皇妹,皇妹不是在江南养病吗?怎么回来了。”
他自然是装做不知,秦晖月的行踪他怎么会不知道,且她回京的阵仗那么大,想不知道也很难。
秦晖月出城这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晚才回,还以为她早就回宫了。
下午他一直待在吏部,故而没有及时知道她的行踪,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的乌龙。
被囚禁的时间太长了,长到听到秦晖南的声音她的指尖居然在发颤。
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
麦冬立即发现不对,着急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秦晖月倏然将手握紧,明眸幽深如寒潭,“封扬,放他过来。”
终究是要面对的,若这种恐惧都不能克服,谈何大业。
“是。”
秦晖南车架缓缓靠近,两辆车架并列。
“皇妹身体可好些了。”秦晖南撩开车帘看过来。
“多谢鄘王关怀,本殿一切安好。”秦晖月态度冷漠。
她可学不会虚与委蛇,脸面迟早要撕开的,何不趁早。
秦晖南失了先机,再想对付她可要再掂量掂量了。
除非秦晖南再得先机,否则他在她面前又能横到哪里去,嫡庶尊卑有别,她是嫡,他是庶,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同等的位置。
秦晖南哽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发生了什么,竟让她撕破脸皮?
难道事情败露了?
“皇妹这是恼皇兄了?居然连一声皇兄都不愿叫了。”秦晖南保持自己最后一丝理智,从牙根挤出一句。
秦晖月眼睫掀动,“恼算不上。”
闻此言,秦晖南心下微松,不等他轻松片刻,秦晖月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哑口。
“就是有些恨罢了。”红唇轻启,寒如皎月的眉眼透着薄凉,浅黑的眸底隐动幽冷的光。
秦晖南险些坐不稳,寒意传遍全身,错愕无比,“皇妹真是会开玩笑。”
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秦晖南想着。
那父皇是不是也……
想到这,他浑身僵硬,仿佛置身寒冬。
想到行动前几日,父皇身边的人通通换了个遍,父皇还将护城军调入了宫。
他愈发觉得父皇应是知道了。
“是不是开玩笑,往后你就知道了。”秦晖月微微扬唇,淡淡道。
直到秦晖月车架离开了很远,秦晖南都没能从惊恐中回神。
“殿下是否可以起驾回府?”护卫上前询问,这才将秦晖南的思绪唤回。
秦晖南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满手是汗,他觉得口干舌燥,心神也有些恍惚。
“殿下?是否回府?”没得到回应,护卫斗胆又问了一遍。
不,不回府,去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