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斜斜地挂在冷宫的飞檐上,将沈知微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蜷缩在角落,怀中紧紧抱着父亲的《药方集》残页,耳边还回荡着莲心临走时的威胁。贤王虽然理解了她的苦衷,但皇后设下的陷阱如同一张越收越紧的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吱呀 ——” 破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阵带着霉味的风卷了进来。沈知微警觉地起身,却见是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宫女,手中提着一盏破旧的灯笼,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摇曳,映得皱纹如同刀刻般深刻。
“姑娘别怕,老身是浣衣局的陈嬷嬷。” 老宫女的声音沙哑却温和,“方才在宫道上,老身瞧见姑娘与莲心那丫头说了些什么。皇后的手段,老身见得多了。”
沈知微瞳孔微缩,警惕地后退半步:“嬷嬷想说什么?”
陈嬷嬷叹了口气,将灯笼放在地上,在布满灰尘的长凳上坐下:“姑娘手中的《药方集》,可是沈太医的遗物?老身在浣衣局待了一辈子,当年沈太医常来给宫女们瞧病,是个难得的好人。” 她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花,“他走的那日,老身偷偷哭了好久。”
沈知微心中一酸,父亲慈悲为怀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她缓缓放下防备,低声道:“嬷嬷既然知道皇后的手段,为何要来找我?”
陈嬷嬷用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沈知微坐下:“姑娘,老身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这宫里的事,看得比谁都清楚。皇后想利用你,你又何尝不想利用她找到真相?老身能帮你。”
沈知微惊讶地看着她:“帮我?嬷嬷能如何帮我?”
陈嬷嬷神秘地一笑,从袖中掏出一件洗得发白的宫女服:“姑娘可知,这浣衣局可不只是浆洗衣物的地方。每一件送进来的衣裳,都藏着秘密。” 她举起宫女服,指着衣领处整齐的褶皱,“看这些褶皱,三道横褶代表皇后一党,两道竖褶是太后的人,若是交叉的斜褶...” 她压低声音,“便是贤王和六皇子的暗桩。”
沈知微瞪大了眼睛,凑近仔细端详:“这... 这怎么可能?”
“在这宫里,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藏着最关键的信息。” 陈嬷嬷又指向袖口处一块褐色的污渍,“污渍的形状和位置,代表着事情的紧急程度。圆形污渍是寻常消息,若是月牙形...” 她神色凝重,“定是关乎生死的大事。”
说着,陈嬷嬷从怀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衣物质地、颜色与暗号的对应关系。“姑娘,老身无儿无女,早就活够了。这些年,老身把宫里的门道都记在了这上面。” 她将本子塞进沈知微手中,“你是沈太医的女儿,老身信你。若能扳倒皇后和太后,也算是给沈太医和那些冤死的人一个交代。”
沈知微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紧紧握住陈嬷嬷的手:“嬷嬷,您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我?”
陈嬷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冬夜吗?老身得了重病,是沈太医顶着大雪来浣衣局,守了老身整整一夜。他说,医者仁心,不分贵贱。” 她的声音哽咽,“这些年,老身一直想找机会报恩,如今,终于等到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嬷嬷脸色一变,迅速将宫女服塞进沈知微手中:“姑娘快藏起来!是莲心的人!老身去引开他们!”
沈知微还来不及阻拦,陈嬷嬷已提着灯笼匆匆出门。她躲在角落里,心跳如擂鼓。透过门缝,她看见陈嬷嬷故意将灯笼摔在地上,火焰瞬间燃起,照亮了她布满皱纹却坚定的脸。
“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陈嬷嬷的呼喊声在冷宫中回荡。不一会儿,一群侍卫和宫女匆匆赶来,莲心皱着眉头,指挥着众人灭火。沈知微趁机将小本子和宫女服藏进怀中,心中暗暗发誓:“嬷嬷,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这些衣褶里的秘密,终有一天会成为扳倒皇后的利刃。”
待众人离去后,沈知微小心翼翼地走出冷宫。夜色深沉,寒风呼啸,可她的心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她决定明日一早便去浣衣局,从那些看似普通的衣物中,寻找揭开真相的线索。
次日清晨,浣衣局里早已是一片忙碌景象。沈知微换上粗布麻衣,混在一群宫女之中。她的目光在堆积如山的衣物中穿梭,心跳随着每一次发现而加速。突然,一件绣着金线的宫装映入眼帘 —— 衣领处三道整齐的横褶,正是皇后一党的标志,而袖口处那抹暗红色的污渍,形状宛如一滴血。
“这是...” 沈知微的呼吸变得急促。她不动声色地拿起宫装,在浆洗时仔细检查。在衣摆的夹层里,她摸到了一张字条。展开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三日后,坤宁宫密道,有要事商议。”
沈知微的手微微颤抖,她迅速将字条藏好,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看来,皇后正在谋划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而这个发现,或许能成为她打破僵局的关键。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沈知微!你在做什么?为何偷藏那件宫装?”
沈知微抬头,只见莲心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怀疑与警惕。她强作镇定,举起宫装笑道:“莲心姑娘误会了,这件衣裳有污渍,我想着仔细清洗,免得脏了皇后娘娘的眼。”
莲心狐疑地打量着她,突然伸手去抢宫装:“拿来!我倒要看看...”
千钧一发之际,陈嬷嬷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把夺过宫装:“莲心姑娘,这衣裳老身来洗。姑娘们都知道,老身洗的衣裳最干净。” 说着,她朝沈知微使了个眼色。
莲心冷哼一声:“哼,最好是这样。沈知微,皇后娘娘可盯着你呢,别耍什么花样!” 说罢,她带着侍卫扬长而去。
沈知微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陈嬷嬷。陈嬷嬷却只是微微摇头,低声道:“姑娘,万事小心。这宫里,步步都是杀机。”
夜深人静时,沈知微躲在冷宫的角落里,反复研读着陈嬷嬷给她的小本子。每一个衣物质地、每一种颜色、每一处褶皱和污渍,都像是一把把钥匙,等待着她去开启真相的大门。她知道,离揭开皇后阴谋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