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之前，他将小姑娘抓到了一遍，看了大半天，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二师兄，你是有什么要给我交代的吗？”
快走的时候，云若还是妥协了一下。
叫了他一声“二师兄”。
“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你在郡城，不要忘记了训练。我可不希望，自己费劲教了那么久，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话说得极凶极凶，语气也不好，活像是云若欠他几百万一般。
可是，若是撕开了凶狠的外表，所露出来的，也不过是一颗腐落的心。
不知怎么的。
云若本应该怼他的，可她一瞬间，却又说不出来那样的话。
“封爷爷年纪大了，封骁哥又不是很听话，你在他的身边，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多照顾他吧。”
“你这么和我说话，我倒是有几分的不适应。语重心长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个孩子。”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能不能答应我呀？”
云若站在那里，穿着粉白色的羽绒服，头发被江洵给扎了起来，是一个简单却清丽的马尾。
“师傅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亲近的人了吧。我不知道自己能够做到哪一步，但我尽量吧。”
短短几句话，似乎是耗尽了许州的心力。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但那情绪，又在云若嘴角的弧度中，烟消云散。
“是让你为难了吗？”
许州那样的人，这样的要求，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为难……或许也是一种，没那么糟糕的感觉吧。”
许州低喃了一句，然后抬眼对她说。
“无人能够改变我，你们也一样。但是，至少现在，你说的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抗拒。”
咳了一声，将自己的窘迫压了下去。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帮你照看师傅，也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的担忧，也算是消散了不少。
许州陪着她到了车边，眼见着她坐了进去。
当封骁带着匆匆而来的席沉言，赶到的时候，车门已经关上，缓缓地开了出去。
封骁看了席沉言一眼，莫名觉得，有几分对不住他。
“我要知道那条路那么堵，就带着你换一条了。唉，没让你送到她，是我的错。”
“不用说这些。”
席沉言对着他摆了下手，目光定定的在车上，似乎是要穿透一切，到达云若身边。
一直到没了车的影子，他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正要对着封骁说什么，手机叮咚一声响了，是给云若的特别提示。
“没有见到你，还有一些可惜。只能通过这个方式，和你道别了。席沉言，我们有缘再见。”
女孩子的软糯温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听了一遍还不够，席沉言又回放了好几遍。
“你听听，至少这一声道别，他是专门留给我的。”
那么，他们之间，或许也并不算是很糟糕。
“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爱听。”
封骁眼见着他，笑逐颜开的样子，心里只觉得难受。
四五个小时之后，机场外停着一辆林肯车，是江爷爷专门派过来，专门接江洵和云若的。
“还知道回来呀？”
两个人一踏进家门，江爷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带了一些不怒自威的感觉。
“看爷爷的状态，我离开这几天，应该也没有出什么大事。这样的话，我倒也放心了。”
江洵顺手提过云若手里面的小包，回了老人一句。
“这次的事情我倒不和你计较，但如果敢有下一次，洵儿，我可是要惩罚你的。”
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儿，江爷爷的心里面，升腾出来一股骄傲感。
“那我也不能确定。”
偏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为自己忧心的云若。
江洵极浅极淡地笑了一下，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程溪君和江奶奶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将这一幕，尽收在了眼底。
程溪君指着两个人相握的手，看看他们，又看看江奶奶，眼神里面惊疑不定。
“怎么这副表情？你想的事情成真了，不是应该觉得开心的嘛。”
曾经最期待的人，现在竟然这副样子，倒还真是觉得有几分好笑。
“我……他们……唉，我这不是太震惊了嘛！”
“你儿子开窍比他爸爸早，若若也不是你，没有那么的难缠。”
江奶奶促狭一笑，就看到程溪君的耳尖，似乎是红了那么一点。
“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俩就别提了。”
说完，她又低声喃喃了一句。
“我可得提醒一下洵儿，让他把握好分寸。”
没想到那么低微的一句话，倒还被江奶奶给听到了。
“你儿子怎样，你心里面还不清楚？洵儿是最不让人操心的那一个，也是最为懂礼的那个，你担心的那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江奶奶含笑看了眼江洵，尽是无限慈爱。
程溪君解释道。
“我也不是不相信洵儿，就是……总是要交代一下的，凡事不都是，怕一个万一的嘛。”
“行行行，你要做就去做，我也不多掺和。不过，他们两个人的事，你还是不要参与过多。”
不管是再怎么亲近的家人，也是要适当保持一些距离的。
“这个您放心。”
程溪君才不会，让自己成为那种讨人厌的家长。
晚饭后，江洵就一脸莫名其妙地，被程溪君叫到了一边。
在经过一段漫长的开场白之后，她才逐渐步入了正题。
“我也看出来，你和若若现在的情况了。没什么好说的，你比她大，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面都应该很清楚。”
程溪君斜了江洵一眼，莫名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母亲，她是该为江洵感到开心的。
可作为一个疼爱云若的长辈，又总有一种，自家小白菜一去不复返的错觉。
“我会等她几年，等到她的心意足够确定，心思足够成熟的时候。”
对于云若，江洵总是有着超常的耐心。
“好……”
看着男子脸上坚毅的神色，程溪君也没有说太多，摆摆手就让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