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猛然看向他:“你……”
沈璟浔鬼使神差的抬手在他头上拍了拍:“我都知道的。”
苏御像是炸毛的狮子,一下往后窜了两步:“你在干什么!”
沈璟浔掸了掸他刚刚在外头蹭上的雪,把人往里推了一下:“去屋子里说,小心着凉。”
屋外的雪花稀稀落落的飘个不停,沈璟浔见苏御进去以后,抬手把冰冷的风雪悉数关在了门外。
“阿御,想说什么直说便是,这里又没有旁人,不要这么憋着自己的情绪。”
苏御的眼中尽是不解:“什么叫没有旁人?你在这里还叫我说些什么?”
沈璟浔微微的叹了口气:“我不会将你怎样的。”
当苏御以为他就要解释的时候,沈璟浔再次闭上了嘴抬头看他:“是不是想起了戚太妃?”
苏御被戳中了心事,脾气一时发不上来。
他垂着眸子在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面前终于露出了自己柔软的心底。
“太后从来没有像刚刚那样对我……”
苏御声音有些哑:“她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像今天这样我从来没有见过。我有把她当母妃看,可是她的心中始终都没有我的位置。”
沈璟浔抬手拢了下他的鬓发,苏御惊的一怔,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沈璟浔自知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不太自然却又神色如常的收回手来:“不是我离间你们母子二人啊……太后毕竟不是你生身母亲,你不必太过把她放在心上。”
苏御忽然轻轻笑了一下:“我自是知道的,只不过我还是好奇,沈靖安你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沈璟浔双手一摊:“没有葫芦也没有药,只有一颗对皇上赤诚的心,只是希望皇上能过得好。”
沈璟浔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开口,半是认真半是戏谑的说出了这句藏在心里的真心话。
苏御静静的望了他半晌一时没有说话,待沈璟浔都有些恍惚时,终于听到了一声轻笑。
“好了,我知道你不会说的。明日宴会上鲜卑会正式拜访和为大丰祈福,还望皇叔上点儿心,别叫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
待沈璟浔走后,苏御的眉头一直紧锁着不放。
对于沈璟浔兜兜转转的跟自己绕半天弯子却又不肯说些什么,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他须得做些什么来炸上一炸这个比死鸭子嘴还硬的沈璟浔。
*
苏御畏寒,大殿之内的地龙烧的很是暖和。
他一进殿内便解了大氅,兼容躬身接过了苏御手中的氅衣,见苏御坐在了高位上才侧过身子去将衣裳交给了专门负责的小宫女。
宴会在晚上举行,此时月色正浓又有灯笼加持,透过殿门朝外看去煞是好看。
红梅映雪,月色打灯。
大殿一侧坐了大启官员,一侧坐了吐蕃使者,众人见苏御来后便自动噤了声,等皇帝开口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气氛这才开始渐渐活络起来。
一泓作为吐蕃的小王子来朝,不仅代表了吐蕃对大启的尊重,也是吐蕃在暗自表明打算跟大启长期交好的念头。
半场宴席下来,大殿之内的氛围一切都在刚刚好的范围。
苏御稍稍放下心来,正值一泓举杯朝自己敬酒。
“使臣一泓,敬皇上一杯。”
他弯了弯眸子,抬起酒杯来向一泓示意了一下,杯中的酒便一饮而尽。
一泓放下酒杯笑道:“鲜卑同大启自古交好,彼此信任,大启太后又是鲜卑上任公主。”
沈璟浔的眼皮跳了两下。
苏御不知道一泓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是已经隐隐猜到一定不是什么自己想要听到的消息。
鲜卑一向高调,今日的配合说不定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的条件而作态。
一泓见苏御并无说话的意思,他笑着挺直了腰板继续道:“听闻皇上自登基以来后宫未纳一人,皇上如今尚未年少虽为不急,可是皇上您在其高位,是要为大启开枝散叶的。”
一泓说的激昂,丝毫没有注意到苏御已经收敛了的笑意。
“使臣的妹妹也就是现在的鲜卑公主,如今已年十七,使臣以为……”
“放肆!”
沈璟浔冰冷的嗓音在大殿之内响起。
大殿之内瞬间寂静起来,所有人都有些忌惮的看着这个手握重权的摄政王。
苏御倒是没了刚刚的气愤,目光开始盯在了沈璟浔身上。
沈璟浔冷眼瞧着一泓和他身旁坐着年长的使者:“大启帝王的婚事何时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了?”
沈璟浔的话语掷地有声,他几乎是不容反驳的开口道:“今日之事本王只当是戏言,若是再有下次,便是你们的大不敬了。”
一泓这才反应过来沈璟浔说了什么,他连忙行了一礼温声道:“王爷息怒,此事并不是使臣对贵国的大不敬,而是联姻是早就有过的,是对两国邦交最好的办法。”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者,婚事是皇上的,摄政王何须这么急切。”
一泓被沈璟浔的视线盯得手心发凉,但他还是强迫自己静下来朝苏御说道:“不知皇上怎么看?”